杨巡抚和崔师爷都没说话，只看着方应物，等到方应物从沉思中省过神来，杨巡抚很推心置腹地说：“这种事情，还是你比较擅长应付……”
方应物为这种“知遇”苦笑几声，“既然彼辈想壮士断腕，那就让他断不成，趁机开展榆林整风！”
崔师爷和方应物见过礼后，由崔师爷先禀报情况：“
去那公馆与孛忽罗会面，此人态度十分温顺，全无嚣张之态。据此看来，方老弟所言不错，那北虏酋首满都鲁如今处境确实不佳。”
杨巡抚大喜问道：“彼辈可接受朝廷册封
？”
“试探
口风，彼辈似无抗拒之意，不过还要等东翁亲自出面召见。以为，若没有人掣肘，这次方老弟提出
方略大有希望。”
杨巡抚决断道：“那尽快召见北虏使者，然后让北虏使者回复满都鲁，等待满都鲁消息。”
三人正商议时，忽然有文书呈进来，是从巡边太监汪直那里送来。杨巡抚拆开看过，示意给崔、方二人道：“汪太监和彭指挥要壮士断腕。”
又问他，那逃出去人近况可曾有什特异之处。
如此那孛忽罗才说，那刺杀你人叫妥思答里，他有个弟弟，但在八月份沿秃尾河潜入边墙内侦探时，毙命身亡……”
方应物恍然大悟，原来线索在这里！
八月份他从京师去榆林，在高家堡遇到几个达贼，被孙小娘子射杀
人，后被牛马二校尉割首级请功。而高家堡就筑在秃尾河岸边，当时被射杀达贼必然就是妥思答里弟弟。
这事在榆林卫所有记录，稍加打听就会牵扯到他身上，毕竟牛马二校尉是与他方应物同行。现在看来，就是妥思答里打听到他身上，所以才会逃出来刺杀他，当然叫寻仇更恰当些。
崔师爷接过文书，与方应物起看去，大意为：榆林卫镇抚司薛镇抚、榆林卫卫仓赵大使、榆林卫公馆刘管事玩忽职守，巡边太监汪直请巡抚严加查处。
反应好快！方应物和崔师爷齐齐暗叫声。口气将几个涉及到官吏推出来，而且任由巡抚这边处置，这确实是壮士断腕。
若杨巡抚去查处，那就等于是扫清障碍，汪太监和彭指挥勾结起来再无芥蒂。若是不查，那更说不过去，就成巡抚都察院包庇这几个人。
对汪直和彭指挥而言，这又是苦肉计，个愿打个愿挨，说不定还是彭指挥为自救主动提出，而汪直顺水推舟。
方应物叹道，看来两个人都是明白人。汪芷知道自己需要彭指挥支持，彭指挥需要汪太监撑腰，为此他们二人也真是不惜代价。
只可惜，孙小娘子真是这对兄弟命里克星，弟弟死在孙小娘子手里，哥哥出来寻仇，结果也死在孙小娘子手里。
方应物叹道：“公馆里，甚至榆林卫所里，还真有泄露消息内*，不然妥思答里为什如此准确地找到在下？”
如果说他之前都是泼脏水搅浑水，让汪芷不敢过于靠近彭指挥，却没想到歪打正着，卫所里还真是有向北虏出卖情报人。
崔师爷扯扯方应物，“别在这里发愣，同去见东翁商议。”
杨巡抚此时神态轻松，如果汪直与彭指挥勾结不起来话，他面临压力就小多。就算汪直想做点什，没有爪牙如何能办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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