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也没闲着,连珠炮般地责问句
大堂显然不是会客地方,宁良起身到侧里内堂,不多时便见方应物被引进来。
方应物脸色阴沉,似乎别人欠他几千两银子似,但却不是死气沉沉,仿佛是要爆发火山。他确实不痛快,也有足够理由不痛快。
“昨日西堂陆大人遣人来见在下,告诉在下件事情。”方应物落座后,不等寒暄就抢先开口道:“他指明老大人有贪赃之事,赃银就是近三年海塘修建中收缴徭羡银!”
宁老大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张充满皱纹老脸登时僵住,眼皮不停颤动,浑浊眼球现出几分茫然之色。他本来对方应物无礼很是不满,但此时哪还顾及此?
他方面是震惊,另方面则是竭力聚拢自己仅存精力苦思。那边姓陆真摸清此事?姓陆将此事告诉方应物又是为什?
旭日东升,昭示着又是个晴朗日子,这个季节晴天往往是和春暖花开联系在起。
但在浙江布政使司衙署东大堂内,因为角度关系,此时阳光只照射进门槛内外方寸之地,故而大堂内里显得颇为阴暗深幽。这也是普天之下大多数公堂特有氛围,很多心里有鬼犯人上公堂便觉得阴风阵阵就是这个道理。
左布政使宁良强打着精神坐在公案之后,这个地方他已经坐数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按照常理,个人在熟悉地方会比较有安全感,可今日宁老大人自从坐在公案后,便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这是什兆头。
很可惜宁老大人不是修道真仙,无法“心血来潮掐指算”。大概是年老力衰,精力日不如日原因罢,宁良只能自嘲地苦笑几声。
方应物没管宁良什脸色,像是主审样问道:“如果他们没有把握或者证据,断然是不会用这个来哄骗在下,不然形同儿戏,太容易被拆穿!
那在下前来拜访,就是想问句,这是不是真?在下希望老大人如实相告,不要抱着推脱躲避念头。连外人都知道,瞒着在下又有何意义?”
方应物语气很咄咄逼人,显示出他心情很不平静。说实在,这事也让他难得极其被动,心里恼怒不言而喻。
宁良动不动,过半晌,才长叹声,缓缓地点点头,语气也十分沉重地答道:“是有此事。”
啪!哗啦!方应物,bao怒非常,无可发泄便猛然拍身边案几,又狠狠地挥手横扫,将案几上茶盏全部扫落到地上,个个摔得粉碎。
老大人手掌按着公文,发会儿呆,正准备回忆过去时,忽有前面门子前来禀报,打断他思路。
“淳安县生员方应物前来拜访求见!”
宁良比较意外,没想到方应物居然会主动来求见他。前几日他见过方应物,也看得出方应物不想参与他和陆辰之间争斗。
这不能怪人性凉薄,实在是方应物在这中间没有什太大利益,不想参与是正常心理,损人不利己事情谁会有兴趣?指望自己个乡试时有所照顾承诺,还是不足以让方应物坚决地、无条件地帮自己。
所以这方应物为避免纠纷,应该躲着他才是,怎会上门求见?难道回心转意?宁良心里疑惑,但仍抬抬手吩咐道:“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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