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
谢先生左顾右看,近处无人,便悄声道:“科场之上,有很多关节,比如帮你提前定好号房位置,将书本提前埋在号房里;比如在考场中帮你内外传递东西,你可以找人在外面答题,再给你传递进来;比如找枪手蒙混过关,替你进去考试……种种不而足,全看你需要什样,肯出多少银子。”
方应物虽然立志走高端路线,心里并不觉得这中年人靠谱。对方所说这种低端路线最大问题就是人多嘴杂,容易泄露出去,对名声造成不好影响。
但亲耳听到这些门道后,居然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心动,毕竟考场作弊是每个学生都有爽感情结。
方应物想想,又克制住,语带讽刺地说:“看不出来阁下如此神通广大。”
“哪里哪里,不瞒你说,在下也是有依仗。你也晓得,巡抚乃是本次乡试总提调官,科场事务应俱管。在下不才,在巡抚都察院里还是有点门路,不然也不敢发这等大话。”
拦住方应物人,约莫三四十年纪,黄面长须,细眼疏眉,身穿袭文士衫,头顶很时髦唐巾,望之好似位混不太得意中年先生——这样人在教育发达地方很常见。
中年文士上前搭过话后,却见眼前这位年轻人并不答话,只管上下打量,脸面上充满好奇之色,好像是……看猴戏般。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很没有尊严。
最终方应物还是按捺不出好奇心,“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姓谢。”
“原来是谢先生,不知道如何能助臂之力?”
巡抚?方应物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微微动,略显懒散神情稍微认真起来。
谢先生还是很敏锐,觉察到方应物变化,心里叫声,这单多半成!
方应物突然又想起另外种可能性——如此巧合,别是有人故意挖什坑找上自己罢?便疑问道:“青云街上,都是士子,你怎偏偏找上在下?”
谢先生哈哈笑,很风趣地说:“在下做这种事,没几分眼力怎行?在下别或许不行,但这对招子还是很毒辣,堪称是目光如炬。
看你在街上单人只影,说明你没有什交游和关系网;又看你穿戴简朴,说明你缺乏豪势。而与此同时,你还能提前三个月到省城,既说明你手里有闲钱,又说明你存钻营之心。
谢先生神秘地笑,“敝处有各色时文数百篇,皆为近年精选,还有大宗师些旧文,仔细揣摩后大有好处。若你有意,在下就便宜卖与你。”
方应物顿时没兴趣,扭头便走。还以为这中年人要搞舞弊,敢情是倒卖复习资料,他哪里需要从别人手里搞这个?
他早在榆林时曾经借着传送军情机会,给京城忠义书坊姚掌柜写过信,叫他搜罗八股文选集送到杭州,别人手里八股文精选只怕还没他自己手里好。
那谢先生见方应物走得干脆,走得果断,越发感到方应物必然是自己目标客户,连忙轻声叫住:“小哥儿慢着!若想有别什助力,那也不是不可以。”
方应物无语,敢情先开口卖复习资料还是种试探,对方也真够小心,不过也不奇怪,做这种见不得光事不可能不小心。他立住脚,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说还能有什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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