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物愕然,这还没开考,就有考生被刺激到疯?
后面有几个军士气急败坏地追着疯考生,但是其余士子感同身受地心生凄凉,全都默默地给这疯考生自动让路。没有人帮忙拦着,结果让军士时间追不上。
闹腾好半天,军士才将这考生死死按住,拖到王巡抚面前听候发落。随后龙门前又恢复
方应物和洪松、项成贤静静地在龙门前庭院里等待,谁也没有说话,各想各心事。
没多久就到四更天,若换成二十世纪算法就是凌晨点,点名正式开始。几个贴有县名长牌灯高高举起,指示着该县士子上前候检。
在大明朝,读书人那是很体面人物,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是若问起读书人这辈子最屈辱时刻,那估计有九成读书人会回答说是考前搜检。
这些体面人物在此时此地,却个个都要被拆散发髻,脱下鞋袜,然后披头散发、光着脚接受军士搜身检查,以防夹带作弊。
斯文扫地,莫过于此,不忍卒视!即便是某位特殊穿越者,那也不能例外!
晚上就要出发,对此方应物不由得大发感慨,这年头考生不容易,辛苦程度简直是上辈子难以想象。
汇合洪松、项成贤两位好友,三人便同向贡院走去。轿子是别想坐,此时贡院外青云街上简直是人山人海、接踵摩肩,若没有开道军士,坐轿子哪有走路便利?
这是真正决定人生命运时刻,青云街上灯火通明,灯笼星罗密布到处都是,条街道亮如白昼。
在火光照映下,只见得人人脸色凝重,即便生性再跳脱人身处这个环境,也要被影响得紧张起来。
方应物本来是面带微笑,轻松自如,但见这个情况,立刻也随大流板起脸皮,做出稳重样子。
又不知过多久,眼看着淳安县灯笼在左边挂起,方应物便从王英手里接过考篮,亲自提着上前排队。
轮到他时,照样要打散发型、脱鞋脱袜,接受几个壮汉摸摸索索,就连考篮也被粗鲁翻遍。
在十几步外,也就是龙门正中央,本次乡试总提调官王巡抚端坐于此,很淡定地看着方应物被粗,bao对待。
等过关,方应物重新穿起鞋袜,正要端正衣冠时,突然前面阵骚动喧哗,不知发生什事。
又见人群自动分开,闪出条小路。然后便见有个头发四散,敞开衣襟人从龙门里冲出来,边跑边大笑,边拍着巴掌边不停地叫嚷:“中!中!”
贡院大门外建有东西辕门,方应物行人奋力从人流中挤到这里时候,差不多也是半夜时分。贡院大门左右各建坊,边是“明经取士”,另边是“为国求贤”。
这里火光更亮,数不清高脚灯笼挑在门前,密密麻麻人群将大门附近堵得水泄不通。
与十指不沾泥读书人比起来,方应物貌似还算相对壮实,再次奋力地从人群中杀出条路,挤进贡院大门内,来到第二道门口。
别地方,二门叫仪门,但在这里,二门被称为龙门,很吉利叫法。龙门就是点名地方,过龙门就算正式进入考场。
龙门内有四个门口,取“虞书辟四门”之意。来自全省士子在这里经过点名、验身、搜检才能进入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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