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截然不同人格对比鲜明,当今主流舆论所推崇,显然是父亲这种,刘棉花那种很不容易博得士林名声。
想到这里时,方应物突然醒悟到什,猛地拍拍自己额头,失声大叫道:“原来如此!”
方清之重重咳嗽声,“好好地说话,你鬼叫什?”
方应物之所以叫出声,是因为他终于想明白,刘棉花谈到婚事时,那看似失常话是什含义。这个疑惑直萦绕在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刚才却豁然开朗。
什要与女方性格契合、性情相投,什要用心去考量……刘棉花说女方并不是指女子,而是女方家老人啊,甚至指就是他本人。
从刘府出来,方应物还是没想明白刘吉是什意思,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拖天是天,形势迟早会明朗化。不过与自己婚事比较起来,方应物觉得父亲前途更重要些,或者说更值得他关注。
无论如何,至少就目前情况来看,自己还挺吃香,预计婚事不会太差,无非是选择问题而已。有自己“眼光”在,找老泰山不会撞上仆街,但父亲前途可就有些莫测,不确定性更大些。
到家后,方应物没有回自己西院,向门子打听过后,便去东院书房寻找父亲,旁敲侧击地询问道:“父亲大人与那谢迁之间,是否有过什心结?有人拿你们二位对比过?”
方应物已经从大学士刘吉处得知内幕,但仍来询问父亲,主要是为与刘棉花话互相对照,同时对刘棉花所言进行核实。古人云兼听则明,多长几个心眼没错。
方清之正襟危坐,放下书本,盯方应物片刻,才开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且认真读书备考去,明年春闱才是要紧大事,这些事情不该由你胡思乱想。”
刘棉花真实意思就是忠告自己——“以令尊方清之交际,给你找亲事大概也将是同道中人。换句话说,若有个古板方正君子给你当老丈人,言行都与你不对付,在官场上还与你对着干,那你
父亲居然还不肯承认或者坦白直说?方应物暗暗叹口气,父亲与谢迁之间明明有内幕,但却不肯明言,不知道是为什?大概是碍于君子身份和脸面,在自己面前不想谈论这些罢?这种心态,就是君子耻于谈利也。
方应物忽然意识到,不止是父亲,只怕很多正人君子都是这种心态。因为他们是君子,所以嘴上不谈功利,只谈道义。若涉及到不上台面事情又实在扯不上道义时,最多也就是暗示几句。
而刘棉花则不相同,他可以毫无顾忌,把争名夺利事情当成吃饭喝水样平常事说,并不觉得这是羞耻事情。当然,想让刘棉花言所欲言不加遮掩,前提是彼此关系熟到方应物这个地步。
方应物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比较番,发现自己还是与刘棉花说话比较爽快……作为从礼崩乐坏年代穿越过来人士,还带有上辈子烙印方应物虽不算恶人,但确实是比较习惯于和刘棉花打交道。让个二十世纪人士耻于谈利,太不现实!
比如今天,刘棉花很直白地告诉他说“令尊具备与谢迁争夺浙党瓢把子资格,老夫也想在中间取利”;而父亲方清之则不好意思承认这种可能性,好像承认就会玷污清誉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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