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方应物,所有新科进士,特别是出身寒门进士大都会产生类似感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种身份上巨大转变对每个人冲击还是不小。
所以朝廷会很体谅给进士们个过渡期,所有新科进士可以在朝廷各部门观政历练,和二十世纪实习差不多,称之为观政进士。
方应物心态转变很快,过去就让他过去罢!他迅速抛开莫名其妙伤感情绪,热火朝天投入官场!吃完苦中苦,要当人上人,这里天地广阔,作为二甲第八名高位进士大有可为!
当春闱大比热潮渐渐退去时,个更加重要现实问题就摆在新鲜出炉三百名官场菜鸟面前,那就是选官。
选官重要性,毋庸置疑,虽然大家都是进士,貌似现在还是平等。但个进六部和个外放为知县,将来命运绝对天差地别。
在长安左门外初次公布殿试名次后,还有系列后续仪式,当然都是喜气洋洋仪式。这不但是个人喜事,还是朝廷大喜事,正所谓“天开文运,贤俊登庸!”
次日,成化十七年殿试新科进士们赴国子监,领取进士巾服。再次日,便举行著名金殿传胪仪式。新科进士们穿戴进士巾服,整整齐齐列队进宫,至奉天殿朝见天子。
唱名完毕,执事官在鼓乐声中捧金榜在先,新科进士尾随在后,沿御街出长安左门,正式张挂起金榜,以供万民观看。随后顺天府以伞盖送状元骑马归第,这便是百姓口中传言游街夸官。
又次日,天子赐宴于礼部,谓之恩荣宴或者琼林宴。宴会完毕后,新科进士用三天时间在鸿胪寺学习礼仪,然后正式参加朝会并谢恩。
此后便是新科进士进入官场前最后项程序,众人要集体到国子监谒孔子庙,礼毕后便正式易官服,表示脱离平民身份,成为官身。
却说这选官也有定之规,按照传统惯例,其中甲三名直接入翰林院,成为前途最光明翰苑词臣。
二甲进士待遇也很优厚,在京可选为六部主事,出外可直接选为知州。至于三甲进士起点则要差筹,在京只能选为诸寺、监、司*员,出外只能担任知县、推官,进六部是别想。
当然,随机性很大“考定终身”对二甲、三甲进士而言也不公平,所以科举
其余还有项事务,礼部要奏请命工部在国子监立进士碑,所有新科进士都将留名在此。
到此为止,对这三百来名新科进士而言,充满着荆棘、光荣、梦想科举道路或者考试生涯都成为过去式,由科举带来荣耀也已是往事,新生活开始。
在自家院子中,方应物捧着新领到冠服感慨万分,县试、府试、道试,再到乡试、会试、殿试,全部过程仿佛历历在目。
如今终于从考试中彻底解脱,但方应物却生出几许怅然若失之感。读经义、习八股实在太枯燥乏味,淘汰率超高重重科举关口又给人巨大心理压力,所以他无日不想摆脱科举考试束缚。
真到此刻,猛然松开这道束缚后,方应物心中滋味反而颇为复杂。无论怎说,科举也是给他带来很多荣光时刻,没有这条道路,就凭他那世代贫民卑微身份,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工夫便父子双双名列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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