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西厂这种不讲理恶势力,方应物就是秀才遇到兵,只能按捺住脾气再次劝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韦千户何必如此执拗?”
韦瑛毫不领情站起来,挥挥袖子继续骂道:“滚出去!”便不想再理睬方应物,转身向后面行去。
这种待遇实在是方应物之前未曾预料到,隐隐间觉得脸有点肿。
他今天到此目是为长脸来,不然为什非要带着张贵这个成事不足废柴衙役过来?为就是要找个观众,通过这个渠道向县衙里展示形象。
若能把钱要回来,自然是最长脸,有在西厂虎口拔牙实力,自然可以慑服县衙干胥吏,树立起威望。若要不回来……
方应物很意外,这韦瑛好歹也是西厂管事千户,怎气度如此之差?不满意可以慢慢谈,何必说两句话就急眼……太没风度!
换成过去,方应物早撸起袖子与韦千户对喷,不会耍嘴皮子读书人是没有前途。别不说,把韦瑛这西厂千户骂到狗血淋头本事还是有。
但今日方应物还是克制下,毕竟他现在身份与以往不同。好歹也是正经官身,已经不再是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士子,与人往来那就要有父母官风范气度,要从容,要淡雅。
方应物用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很给面子对韦瑛说:“常言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韦千户从宛平县借走三千两银子周转,即便手头时有难处也不必着急。
眼下有多少算多少,其余只要口头说声大概何时还款也可,本县尽可能宽容几分,必不叫韦千户难做。”
想至此处,方应物突然爆发,狠狠地拍拍手边案几,连茶杯都震倒,又滚到地上“哗啦”声摔得粉碎,水也洒在地板上。
同时方应物大喝道:“韦瑛!你不过是个贱人千户,汪直走狗般人物,胆敢为所欲为,真当朝廷治不你!若今日不给个说法,本官便请公断,不信诺大个朝廷没有讲理地方!”
韦瑛勃然大怒,转回身来指着方应物道:“够胆!够胆!左右何在,给打!打出去!”
耳朵听到厅中对骂,外面靠着廊柱张贵张班头脸色煞白,牙关颤栗着抖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他见到从外面涌进四五个官军,摩拳擦掌就要对县尊动手。
方应物看看周围,这事态已经失控……他只想到韦瑛不敢擅自捉拿自己
韦瑛看方应物就像看傻逼,这厮听不懂人话?还有,他这口气是应该对西厂管事千户说?
西厂就是克扣三千两银子,那又怎样?需要他不知天高地厚自作多情表示宽限?还有,这方应物仗着与汪公公熟就跑到西厂吆三喝四,也太不知所谓罢?
韦千户这几年嚣张惯,面对朝廷大员也不曾有半点畏惧心,没什耐心去容忍个看起来很不顺眼小小知县在他面前叽叽歪歪,简直跟苍蝇样烦……此时他冷哼几声,破口骂道:“小兔崽儿,先学会说话再来西厂,现在且给滚罢!”
方应物对韦瑛态度非常不满,自己说什也是汪厂督熟人,找西厂来办点事,这韦千户就如此不给面子?
只需要西厂稍微配合下,说几句好话,象征性先补偿点即可,有什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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