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管事年纪半百,平时又处尊养优,哪经得起拷打?别说三十大板,不过才二十来下,他便已经昏过去。
方应物不为所动,冷冰冰甩下签子,下令道:“取水来泼醒!然后在衙门口枷号示众,以儆效尤!”
张贵接签子,指挥手底
但方知县这个态度……却让老管事十分不悦,不过想起来意,只能耐着性子答道:“在下安中,奉家小伯爷之命,来与县尊和解。”
方应物懒洋洋地问:“怎和解?”安管事答道:“自然是请县尊解封店铺,并将货物奉还……当然,如果有所毁损,照市价补上银两就是。”
啪!方知县再次拍下惊堂木,高声呵斥道:“好个老刁才,公堂之上也胆敢胡言乱语!
你介家奴也配与本县妄谈和解二字?何况你家主人不过是罪证俱全、等待伏法之人,你今天既然来就替你家主人听审罢!”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安管事在伯爵府也是备受奉承,名为家奴但实际上人前人后也是小有威风。于是听到方知县这话登时怒容满面,指着公案后方应物骂道:“狗官不要不知好歹!”
听到永平伯安家管事前来,娄天化眼珠子转转,连忙对方应物道:“东主!此乃良机也!”
“什良机?”方应物好奇地问道。
娄天化答道:“自然是化干戈为玉帛良机,不怕他来,只怕他不来!若那永平伯调派百十军士,强行夺回店铺,本县谁又能拦住?
但他却遣人来县衙言谈,这说明有些大事化小意思,只要东主有诚意,握手言和也不难!”
方应物似笑非笑,“你知道你为什读书读不成?你心中从来就无读书人之气!”随后方知县对门子吩咐道:“请人上大堂相见!”
方应物便大喝道:“还敢咆哮公堂、辱骂本县!左右何在,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左右两列干皂班衙役纠结着犹豫片刻,现如今形势微妙,他们心中不能不动摇。万知县大老爷最后栽跑路,他们这些衙役被秋后算账又该找谁哭去?
这时候,长随方应石得到方应物示意,大踏步上前,两臂使出千斤力气,巴掌把安管事扇到地上。
他指着地上正要说什,忽然有人塞根水火棍到他手里,方应石抬眼看去,原来是张贵张班头送家伙。
方应石点点头示意,第次对张班头善意笑笑,便与张班头亲自动手,左右照着安管事打将起来。
在二堂或者花厅见人,那就是会客,气氛要宽松友好得多。但在大堂见人,那就有点不友好味道。
方应物带着方应石和王英两人,来到县衙大堂上。却见堂下有人等候多时,五十来岁年纪,穿着团花丝绸缎袍,若非知道此人乃安家管事,还以为是哪家财主前来拜码头。
方知县高居在上,拿出审问人犯架势拍案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姓名来历!”
那永平伯府管事确实如同娄天化所猜测,抱着解决问题心思前来宛平县衙。
稍微老成点人都能想到,虽然方知县在朝堂上大闹场没有占到便宜,但却把事情捅得满朝文武人人皆知,如此后果便不可预料。特别是小伯爷本身就有强占别人产业在先劣迹,即便是跋扈强横到极点人,也没有想把自己丑事到处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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