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老人白发驼背,腰几乎弯成九十度,如同背着口锅,全身骨瘦如柴,面上皱纹叠起,仿佛如风干核桃。即使不是个死人,也已是个行将就木,半死不活之人。而他眼睛,灰沉而深邃,仿佛看透世间人情世故,冷漠决绝,又似乎可以洞察、掌控切。
“请问祖师爷召唤弟子,有何要事?”
“姜明,七天中元鬼节,就是本座凝练尸仙,将其僵尸之身练成铜甲尸,并化为本座个中阴法身关键时候,不容有失!你传令所有弟子皆退守此罗盘阳宅,谢绝切外人到访,敢有来犯者,格杀勿论!”老人以苍老声线命令道,姜明自然躬身受命。
那是屋瓦雕梁古色古香个空旷大厅,地面甚至以金砖(明清富贵人家流行地种煅烧石板,其似黄金)铺地,俨然是富贵人家才能拥有,却充满阴晦不祥之气,因为那是个祭奠亡者灵堂。
七个巨大白色灯笼,在灵堂之上悬挂,投下片惨白而昏暗光,随着阵阵阴风,摇曳不定,显得格外凄清诡异。灵堂主位所在没有摆着死者灵柩,却放置着座大约有米见方异常精美奢华纸糊灵屋,灵屋虽小,而雕廊楼阁假山翠柏乃至其中仆役都应有尽有,显得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灵屋之前,供案之上摆长明灯、香炉、香火缭绕,白色火烛“滋滋”地流着泪。供案再往前还摆个专门烧纸钱青铜鼎,上面火焰熊熊,烧成黑片纸灰旋转着飞。呛人灰烬加上檀香烟气,在空气里混合成奇特怪味。
大厅之中到处摆满烧给死人用纸人,它们大多都是仆役打扮,白纸脸上黑墨点出来双眼黑得瘆人,朱砂油墨画出来表情僵硬怪诞而令人发寒。它们或站、或坐、或卧,还有被吊在空中犹如吊死鬼般晃动着,有纸人甚至没有身体,只剩下个头颅悬在空中晃动。
触目所及,到处都是白幡、灵布、挽联,被寒风吹得哗哗直响,随风飘舞。灵堂中央用铁链竖吊着只巨大青铜棺椁,棺椁之上竟然还留有九个细小气孔,按照人体九窍位置排列,其中有漆黑而带着磷火之光混沌气流进出,棺中隐隐有气流哄然回响之声,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呼吸。
这是名年约六旬,头发花白,浓眉大眼,相貌周正富态,典型富家老爷气度装扮男子快步踏入灵堂,朝灵堂主位灵屋躬身喊道:“祖师爷!”
随着他喊话,原本并无个生人灵堂突然阴风大作,阴冷浸骨,蜡烛火阴惨惨,许多白幡、灵布被怪风撕咬掉断裂散开,如飘荡精灵般在灵堂里尽情飞舞。紧接着供案前青铜鼎突然火光大作,爆出蓬剧烈火花,待到火光闪过,在灵物与青铜鼎之间,竟然凭空出现个老人。
那老人不是站着,而是被绳子吊住脖子,晃晃悠悠悬在殿堂大梁之下,身上穿件死人才会穿绣金富贵寿衣,豁然是个吊死鬼形象,映衬着整个阴晦诡异灵堂背景,煞是可怖骇人。
但那富家老爷模样男子面对着那吊在半空只以后背对着他老人,只是躬身站着,模样恭敬之极。
片刻,那老人才缓缓抬起只瘦骨嶙峋手,拉住自己脖子上吊绳,将头从中脱下,无声无息地落到地上,转过身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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