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给大家这个心胸狭窄印象,李佑顿时叫屈道:“老大人可不知道,她们害小人要被革除差役,分明是她们有错在先,怨不得小人报复。”
陈知县此时插嘴道:“不得放肆!谁革除你?”
李佑添油加醋地说:“昨日姚兴儿家谢老婆子来寻小人,道是要三两首买小人词,小人虽然不通礼义,但也知道自尊自爱,不愿卖词。这谢老婆子便威胁小人说使唤周县丞收拾小,不想今日周县丞果然寻个错把小革除,小便来这里找知县大老爷喊冤,倒是无心冲撞老大人在此。”
朱老大人从苏州府就听说这两首词后很是喜欢,想着虽然李佑身位卑贱,但会写诗词也说明是个知道读书向上人。今日见到李佑看他年少英气,有几分说不出洒脱自然,于是心里就偏向几分。
但朱老大人又决不能因为李佑面之词就抨击朝廷命官,哪怕是个小小八品县丞,斥责李佑道:“小子胆敢私相揣测、妄言上官事非!”又对陈知县说:“事情还查明白好,不要冤枉这样有趣衙役。”
还得看主人,姚兴儿再有名气也不过是娼妓之流,此种场合这般言辞委实有些不识好歹。
李佑看老大人没有说话意思,假意问姚兴儿道:“这位说话姐姐可是姚兴儿,小慕名久矣,见得面来名不虚传,愿献诗首赠与姐姐。”又对老大人说:“此乃鄙俗游戏之作,恐唐突老大人。”
朱老大人摆手道:“不妨。”
小爷这首抄来诗能恶心死姚兴儿你!李佑缓缓地念道:“二八佳人巧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只见筷子纷纷落手,在座都是本城有名士绅,时俱都呆滞片刻,又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反正戏谑是妓女,笑便笑罢。都没想到李佑会搞出这篇东西,与“谁翻乐府凄凉曲”和“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样词心理落差太大。
闻弦歌而知雅意,陈知县避席揖拜道:“下官回去便处置此事。”
李佑拖着长影,步出公馆,想着身后那亭台园林、想着那山珍海味、想着那管弦丝竹,望
李佑继续念道:“装成大家闺阁女,扮作副好心肠。迎来送往知多少,惯作相思泪两行。”
笑声更大,这姚兴儿惯会吟诗诵词、鼓琴弹唱,深情款款样子,这后四句写虽然尖酸但倒也形象。连另外几个妓女也忍不住偷偷抿嘴笑,在她们看来,姚兴儿是有点做作,怎奈人家读书人喜欢这个既风雅又深情调调。
姚兴儿脸色雪白,几无人色,她这类型妓女,十分讲究青楼才女名声。卖不是物品,是品牌。在这个本城名士云集场合,李佑念出这琅琅上口、很有新意歪诗,还特意点名献与姚兴儿,万广为流传开来,她这名声算是毁于旦。
想到这歪诗挂着自己名头流行起来可怕后果,姚兴儿痛苦不堪,悔不该为谢妈妈故意落他面子,反而把自己赔进去。越想越悲凄,无颜留在此处,捂着脸大哭而去。
朱老大人仕宦多年,见惯风月,姚兴儿还不放在他心上,只是对李佑说:“不想听到如此滑稽打油诗,倒也有几分歪才。不过如此欺辱妇道人家,未免有些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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