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想道,就知道总要有人这说。
群身穿各色服饰角色。有佛门高僧、有道门真君、有半道半儒、有南疆巫婆、有赤脚头陀……
还有个身穿官袍头戴乌纱六十左右白发老头,据说是带队五品王姓同知老爷,正由周县丞奉迎着,严老爷也在敲边鼓。
李佑看这队伍,心里觉得真是无趣,甚至觉得自己来很掉价。好歹也是名传……应该有半个江南人物,就来接待这群玩意?其实在农业社会因为不下雨引起各种荒诞悲喜剧很常见,有淹美女祭神,有神前交媾调和阴阳,有拖出神像,bao打,bao晒(某人这样似乎灵验)。虽然李佑不认同,但社会心理就是如此。
要说有五品同知这样貌似高官来,李佑也不上去奉承奉承?别开玩笑,要不要奉承,很多时候不见得看品级。从古到今,官场里大小岂是这简单明?除品级,天下官还有清流、浊流区分,还有正印、佐贰、武职、杂职区分,还有*员本人声望和实权区分,还有他父亲叔叔舅舅岳父官大不大区分,等等等等,只看品级认人那就要闹大笑话。
以上都是黄师爷有天好心教导李大人(当时是李典史)时候讲。
就说这王老爷,或者是王老爷爷,瞧着奔六十还当人称摇头老爷佐贰官,即便是五品又怎样,看就不是陈知县这样清流进士出身,而且必定没有背景。李佑估计他是熬到这个岁数还死皮赖脸不退休,才能靠雄厚年资得个同知衔头过过瘾,对李佑毫无影响力,有必要去巴结?没见陈知县都不屑于来码头迎接,和上次卢尚书驾到时出城十里跪迎简直天渊之别。
也许同样出身同样遭遇周县丞和这位王老爷爷很有共同语言,可以好好交流坐冷板凳经验,李佑心里嘲笑道。这刻在他身上,笑傲权贵风流名士意识附体,忘自己本尊才是个待任命九品武职,从流品看远不如被嘲笑对象呢。
人性总是件很奥妙事情。面对百姓,他是九品*员;面对比陈知县差“权贵”,他是傲骨嶙峋风流名士;面对惹不起……再说罢。李佑最近这些心态转换得愈发自如,演技大有长进,尤其是在摆脱胥吏这种卑贱身份困扰后。或许从世俗功利角度看这是件好事……
最后下来位华丽摇扇文士,本船主人出场。李佑这才迎上去见礼道:“多日不见大官人,上次承蒙帮着出集子,还未谢过。”
这确是赵良礼赵大官人,他见李佑双眉紧,刷地合起扇面指着李佑痛心疾首道:“你怎如此自甘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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