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知也满脸赞赏地夸李佑道:“老夫已是年朽无能,李大人却年少英才,正该奋发有为,荡平群蠹。为国锄*之事,尔可当仁不让,舍汝其谁!老夫愿助你臂之力!”
年轻下属十分谦虚,“老大人年高德劭,正道领袖,小子何德何能,敢越居于前!”
可叹伯乐式上官定要提挈后进,“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沉沦浊流经年,能自清已是万幸。常言道,重整山河待后生,看到李大人便觉府中正气后续有人矣!”
李知事感动得几乎要泣道:“小子安敢当得老大人赞!末位新进,侥幸为官,区区九品下僚已是惶恐生平,看老大人如高山仰止。如今满城百姓民不聊生,怨气沸腾,老大人忍心弃府苍生于不顾乎?”
王同知无奈暗道,这小李大人还是这样难缠,绕来绕去地用话拿不住他,不能再继续绕,说不好便要把自己绕进去,非得逼迫老夫出杀手锏。“老夫这辈子就这样,左右也是混吃混喝安度余生。至于毛知府什下场,老夫没什兴趣,李大人自便罢。”
卸任走人。
仓中留下米也勉强可以应付荒年,所以毛知府想法可行性很高,切顺利话说不定真给他瞒天过海。然而丰收几年苏州府去年却发水灾,毛知府费尽周折辗转腾挪又是出粜又是赈灾,好容易维持住局面。到今年,老天继续和毛知府过不去,又来旱灾……
夏天时毛知府气把家里佛像观音像关公像东岳大帝像通通都砸个稀烂。泡沫经济面临破灭危机,不想败露毛知府便拼命融资买米,所以才有几个月前莫名其妙找各县要银子事情,但有点迟,不但银子远远不敷使用,而且这稻米是越买它越贵。
要说毛知府运气确也真差,还需要提到是,这些年江南大片大片良田为丝织业利润从稻米改种桑树,今年恰好到个变化临界点。结果现在虽然是秋粮上市时候,米价也能反常态地大涨起来,对毛知府来说堪称是雪上加霜。想要平息危机,毛知府哪来那多理论上本该有存粮,账本上虚拟稻米不能当饭吃。
毛知府运气之差还在于,有个看似装傻无害副手在阴影里瞄着他……
王老头摆出无欲则刚架势,顿时按住李佑死穴。王老同知都六十岁,也许活不几天,反正已经熬成五品,不折腾安守现状也就无所谓。
但李知事还年轻啊,怎能天天陪着老头子喝茶下棋虚度大好光阴?如今
想通前因后果,李佑叹道:“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寻。”
王同知心有戚戚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二人齐同情起这个府尊大人来,他这气运直追那个死在煤山先皇帝,什背运事情都碰上。但同情归同情,该下黑手时还是要下。二人都看得出来,当前是个好时机,毕竟情势都发展到这地步,绝对是最难遮掩时候,等到明年春天也不是不可以,但别夜长梦多。
不过……那毕竟是能穿绯红官袍堂堂上府四品正印官,还是让对方出头罢。
李佑忽而面色正,长揖拜道:“王老大人真乃中流砥柱,郡之干城也。眼下署中*邪当道,老大人当登高呼,澄清府内!下官不才,愿附骥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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