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士子话说到这里,甩袖子走,没叫李佑继续难堪。
张三捧着匣子递给李佑
声音洪亮,叫李佑听得有点儿耳熟,仔细回想似乎就是刚才到门外要请他喝酒人,这哥们倒是挺仗义嘛。
任御史瞥眼,见这发话是个读书人,没有出言训斥,只是淡淡解释道:“李大人冒领勘合,谮越传乘,王法之前,只有对错,岂敢有私。”
那士子也不怕官,又上前步挺着脖子与任御史争辩道:“以观之,李大人小有过失,但也是为公。刚才听得事,东边有个院里住着金尚书侄儿,无冠带二无品级,任大人何不去勘之?”
任大人还没说什,先把李佑惊到。他自己被抓现行也就被抓,要别人以为他因为不服气把打酱油什金尚书攀扯进来,那就犯官场大忌讳。
敢因为自己倒霉而胡乱拉别人起倒霉人,没有谁会喜欢,要都这样不讲江湖规矩,那就乱套。
大不小正合适。
所以说,李大人和衣床中卧,祸从天上来,归根结底是因为看起来太好欺负。
首先这厮只是个在朝廷无根基外府小官。其次从登记记录看来,这厮到京城是为坐监,说明他并非科班出身,不会有厉害关系网,也不会有多大前程。第三,这厮被安排到偏僻小院,与奴婢挤在屋也不吵不闹,说明他没底气。
三点总和起来,在任御史眼中,李大人岂不正是个软弱可欺违规典型?抓住处理也就处理,合该他倒霉。公私两便,无有后患,实在妥当。
话扯远,却说李佑磨磨蹭蹭,惹得御史随员不耐烦,又呵斥道:“阁下不要拖延时候!还不速速拿出各项文凭查验!”
李佑赶紧对那士子道:“仁兄好意心领,还请早回安歇罢!”
任御史也看出来,眼前这人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同时也是个二愣子,不能去理睬,越搭理他越上脸。不过李大人虽然年纪轻,倒是还算懂规矩。
那士子愤然道:“王法之前,只有对错,说得好!难道不但有对错,还有大小吗?只打老鼠,老虎却打不得?堂堂御史,天子耳目,听到金尚书就畏惧?”
任御史扭过头去,充耳不闻。
李佑也无语很,恨不得上前给他几个嘴巴子……你才是老鼠,你们全家都是老鼠!别在这里口口声声金尚书金尚书好不好?这哥们到底想帮忙还是想害人?
又把李佑火气挑起来,要说今天谁最可恨,莫过于这个不知道姓名属吏。
在虚江县和苏州府,李佑好歹也是小小土豪,知府道台都奈何不得他,心态骄矜惯,到这儿竟然被看成刷政绩弱者甲乙丙丁……虽然他违规,但官场上有时候违规不是错,弱小才是错误啊。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来之前李大人有心理准备,知道京城不好混,但仍没想到还没进京就在通州驿站莫名其妙挨记闷棍,险些被这个反差刺激到内伤。真是乌纱满地走,外官不如狗……
狠狠扫眼,李佑转头对张三喝道:“去!将本官装文凭匣子拿出来!”
张三回屋取东西空当,便有看不过眼人站出来,只见个年近三旬儒冠士子对任御史道:“都是朝廷命官,为君上效力,这位任大人何必相煎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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