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官比赵老大年轻数岁都已然是吏部尚书,下步只等着众望所归入阁拜相。而赵老大今年才刚刚做上同级别左都御史,甚至为这个左都御史,连自己弟弟都压制在家里以避开言论。相较之下,做人差距真大。
其实这也是李佑求全责备。无论是谁来担任左都御史,也不可能彻底掌握住全部言官嘴皮子。京师里科道官数量级在百五十个左右,来自于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大都以清流自诩,谁有本事全都管得住?除非他带有主角光环。
况且科道言官很大程度上就是舆论风向,出于某种心照不宣原则,朝廷不会让个能够彻底掌控言官人担任左都御史。不然出现舆论言堂,岂不有蒙蔽圣听可能?
李佑埋怨完赵良仁,又担忧弹劾这件事该怎应对?那些言官们抓住停职待勘里这个勘字不放,很是烦人。自己被袁阁老当众点出堆所谓劣迹,也真授别人以柄。
想到袁阁老,李中书忽然有主意,所以不必去麻烦诸位靠山。况且去请各位大佬们出面效果也难说,即便你权势熏天摆平百四十九个言官,但只要有个人不要命地弹劾你,那还是弹劾……
话说李中书被归德千岁气到怒离府,林驸马便作为主人送客,其实主要是为欣赏李大人郁闷表情。
这太好看,林驸马不知不觉直将李佑送出大门,惜惜而别,很有种礼贤下士样子。般人哪里当得起驸马爷如此相送?至少也得是尚书级别,今天真破例。
立在大门,李佑有点后悔。无数小白教材里都写着,政治意味着妥协(前提是你摆不平对方),自己方才表现委实不够成熟。
去吃回头草?算,在女人面前丢不起那脸面。李佑心里又自安慰道,若能借此与长公主刀两断,也未必就是坏事,免得整日在内廷外朝之间作艰难抉择。
记起上月底那个同样寒冷夜里,身着男装曳撒千岁殿下回头对他说“后会有期”,对此他很是小小地期待下。现在看来根本不值得期待,还是后会无期好。
横怕愣,愣怕不要命,这条规则在官场中个别时候也通用。当年单枪匹马海瑞海青天便是这般让大家无可奈何。
次日初九,是有早朝日
但胸中这口闷气总是挥之不去,李佑便从地上捡起个锐利石片,借着月光与灯光,在驸马府朱漆大门上用力画字道:虚江李佑与林驸马绝交重写半阕拟古木兰辞,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写毕抛掉瓦片,大笑三声离去。
次日有人来拜访林驸马时,看到门上痕迹,对主人欷歔道:“原以为此词写男女决绝之情,却都流于表面。今日方知暗喻好友绝交深意,比拟妙哉!林贤弟要留名传世!对,这扇门板送与在下如何?”
你才流于表面!其实这就是男女决绝之意!林驸马只能无语地将心事藏于胸中。当然,门板肯定不能送,因为这根本就不属于他,也不归他处置。
后话不提,却说李佑回到家中,再思及自家被弹劾之事,李佑忍不住在心里批评赵良仁老大人几句。这位老大人身为左都御史,对御史言官掌控力很成问题呐,难道是上任时间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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