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暖花开四月初,新任扬州府通判、署理江都知县悄悄抵达扬州城(也就是江都县)东关渡口。
运河从扬州城东面和南面绕城而过,形成两个可以由运河入城城门,分别是东城利津门(东关)和南城钞关门(挹江门)。
这个时代扬州,因盐业而兴旺,三百多新安、山陕盐业纲商每年获得利润和上缴盐课都以百万计。海量金钱流入扬州城,在江北堆起座繁荣可与苏州城相较大都会。
在江南在江北,苏州城与扬州城堪称对最耀眼双子星。其实扬州城墙长度、城中面积、人口都比苏州城小号,但扬州城发达程度绝不次于苏州城。
若扬州非要与两京之外天下第都会苏州比较,大概苏州像是个农、工、商全面发展全能冠军,而扬州更像是商业类单项冠军。
是高邮州,沿着运河继续南下,就到江都县地界。船行再度放慢,李大人和崔经细览两岸风土民情,毕竟这儿就是以后治下,顺路熟悉熟悉也好。
因为上游洪泽湖水量输灌,江淮之间运河水量向来很大,水面和堤坝都比较高,在处水流较缓港湾,李佑与崔经下船上堤坝远眺。
崔经指着远处村子道:“扬州府是天下大府,江都县亦是方都会大县,但看他乡里,比江南差之远矣。昨日寻到本记录,整个扬州府钱粮正赋不过区区三十万石,江都县尚不知道,东主到任就晓得。”
三十万?李佑对这个数字很震惊。这个数字虽然只是基于田土丁口赋税,般称作钱粮正赋,不包括工商盐等税项,但也未免太少罢。
要知道,苏州府钱粮正赋将近三百万,虚江县则是三十二万……声名远扬扬州府年正赋居然只与虚江县相当?这还是扬州全府,那江都县更少。
扬州物产并不丰富,勉强能列出也就咸鱼和“瘦马”,周边腹地也不像苏州那样物阜民丰、普遍繁荣。但扬州城却是个依赖于巨额盐业利润兴起纯消费城市,巨富和有闲阶层众多,支撑起扬州城里大批青楼、茶楼、浴堂、画舫、园林存在。
在这个时代,扬州城三个字就代表诗意之都、梦幻之都、烟花之都。关于扬州,有无数耳熟能详诗词。春风十里扬州路、人生只合扬州死、烟花三月下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十年觉扬州梦、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李大人将要任职,就是这
崔经继续说道:“昨夜上岸询问本地人,原来这江淮之间西边河湖密布,水情复杂,灾患频频,而东边沿靠大海都是盐场。因而乡间农事比起江南凋零多,钱粮自然要少。”
新扎师爷崔经对李佑说起这些,显然不是无放矢,他相信东主肯定听得明白其中意思。
李佑在府县衙门里都干过,当即便意识到个不妙问题。
扬州城绝对是个金银如海地方,每年几百万两盐课、几十万两关税,但问题是那两样都不属于江都县……他这江都县所能收,也就是不知道几万石钱粮和街面上点门摊银。
算,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这年头能按时收上钱粮就是合格,是多是少大都得上交朝廷,想那多也没用……李佑放下心事,又与崔师爷看会儿景,便上船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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