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俞娘子声调忍不住就抬高,情绪几乎要外泄,吓得李佑伸手去捂住她嘴。
俞娘子侧头甩开李大人爪子,不过压抑住声调,也压抑住稍稍外放情感,又恢复平静表面。“虽然被杜正简邀请住在杜府,供奉比照妾室。但民妇只是大仇未报和守孝三年为由推脱,不过为报仇雪恨潜伏而已。前几日,民妇为父兄烧香,去扬州城天宁寺,正好见到大人威仪,所以识得。只要李大人给民妇件信物,民妇愿潜出杜宅,上马驰往州城去搬救兵。”
哦?李佑记起,前几天他确实陪着妻子去趟扬州城北天宁寺,是看望挂单岳父,二是刘娘子要拜佛求子。他还将大殿清场,摆足父母官威风,却没想到观众中有俞娘子这号人物,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又迅速想想,既然俞娘子主动请缨前去报信,他基本没有什风险,应该不是杜正简闲得无聊找人来试探。现在困居杜府别无他法,倒是可以试试看,就让她去罢。
可惜,这俞娘子是江湖中人,不熟悉官场中人如何行事,拿着江湖人心态和他打交道必然要失望。
悲哀,令人欷歔。
但话说回来,若是李佑被骗和个丑女纠缠不休……后果就是另回事,传出去那都是天大笑话!他李大名士丢不起那人!风流才子要毁于旦!立刻变成好色愚蠢形象!上流行笑话书都是有可能!
同样件事不论德行只论美丑,这也是道德崩坏堕落时代悲哀,还是令人欷歔。
在当前这个陌生诡异环境里,迷信谁都有可能是个错误。李佑便对俞琬儿旁敲侧击道:“你是凤阳府人,为何会居于此地?以女儿之身寓居别家,没名没分难道不知道避嫌?”
俞琬儿十分大方坦率道:“李大人对民妇信不过?民妇虽是凤阳府人,但李大人也该知道,们凤阳府十年有九年是闹灾荒,出来游于四方卖艺为生比比皆是。民妇自幼与父兄行走于江湖之间,以踏绳卖解为生,至今已是十载……”
杜正简是俞娘子不共戴天仇人,却不是他死仇,最多只能算误会而已。当然,如果杜老爷女儿是美人,大家必然笑之。只不过他是得意地笑,杜老爷则是赔上
听至此,李佑恍然大悟,难怪这女子身手矫捷无匹,能从窗户外飞般地蹿进屋子,敢情是个靠敏捷吃饭杂技演员。所谓踏绳卖解,就是俗称绳妓也,踩在空中绳子上行走杂耍赚几个捧场辛苦钱。这行近代倒是出过名人,崇祯年间匪首红娘子就是江湖绳妓出身,算是代奇人。
也难怪这女子和自己近在咫尺却仍从容淡定,她从小颠沛流离辗转四方,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卖艺,什样难堪没有遇到过?什辛酸苦楚没有经历过?这份心性不是千锤也是百炼,不为点小小暧昧气氛所动很正常。
“天有不测风云,去年民妇家遭遇匪寇,当时父兄尽没,只有民妇得到杜老爷相救只身得免,又得杜老爷大恩将父兄厚葬。”
李佑继续静听,他知道下面才是关键。
“按理民妇薄有蒲柳之姿,自当以贱躯报答杜老爷大恩大德,但民妇偶然间却发现,劫杀父兄盗寇是那杜正简指使!他就是看上民妇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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