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难,做官更难,做事最难,李佑夜半无人时欷歔道。其实他也是救人哪,怎奈无名英雄含义就是无人知晓。
九月初十,是预定决堤之日。但李佑发现,他在泗州找不到人手来做这件事……百姓都逃光,就是没有逃走,也都不愿意去扒泗州大堤。
不过无所谓,泗州城没有人手,可以去对面找。早有腹案李佑渡过水面,去祖陵所在西岸。
这边虽然也是泗州境内,但是百姓与泗州百姓有点不同,是所谓陵户。当年太祖在这里修祖陵后,将周边百姓全部赐姓为朱,划为陵户世代守陵。
泗州城百姓不愿主动决泗州大堤泄洪,但
水退……这次洪水很可能不会再退。李佑摆手道:“别回来找,你直接带着族人去高邮,给包知州写信,托他安置你们。”
“可叔父肯定要先回来看几眼。”
“他想回来也回不来!”李佑意味深长地说。
俞娘子十分不满道:“奴家叔父又不曾得罪你,你怎诅咒他要没?”
“走罢走罢!”李佑催促道:“别说你叔父,连你想回来也回不来。”
夫来找李大人这个罪魁祸首抗议,他准备工作全白费。
这些百姓只是低头抓紧时间收拾家当,背着锅碗米袋细软箱笼孩子,有车上车有船上船,没车没船走路,家族地成群结伙向东而去。
幸亏盱眙高地距离泗州城不过十里,逃命也不用太累,不然两天就想疏散百姓很困难。
对于李郎君疑惑,同样背着包裹随时准备跑路俞娘子解释道:“百多年来,们泗州都是这样过,为躲避洪水逃难习以为常。”
难怪海公公要在告示末尾添上那句,就是为顺着民情安抚民心。
现在泗州百姓之所以麻木,那是以为这次和过去样,水来逃跑,水退就回家。不知今年汛期过后,泗州百姓发现湖水依然荡漾,家园彻底消失在湖底,只有尚未倒塌城墙能从水面露出个头时,会产生什感想……
想到此李佑就头疼,汛期快结束时就赶紧提前抽身走人,善后事情谁爱来就来,反正他打死也不来。
只怕那时他到泗州就是拉仇恨,有命去没命回。朝廷诸公只要稍微有脑子,也不会派他李佑再临泗州。
当年万历朝治水名臣河漕总督潘季驯,治理黄淮时筑高家堰蓄水,人为造出不断扩张洪泽湖,把泗州地面变成洪水之乡,足足被泗州百姓骂百多年。
但今年汛期过后,潘大总督在天之灵估计要解脱,个叫李佑后辈将取代他老人家在泗州人民心目中江湖地位。下个百年,是年轻人接班挨骂时代。
点过数后,其实久在江南李佑很难想象,堂堂个州城,城中加上附近厢里,百姓才不过数千户,三万口不到。这就是百年来淮河与洪泽湖对泗州创伤。
不过也好,人数少点麻烦也少,两三万人附近各县还接济得起。真要到军民数十万规模,救济不时那就麻烦大。每到这个时候,揭竿而起就是种很常见手段。
“们俞家村也要走,你得当心。”俞娘子拍拍包裹道。
“嗯。”李佑点头道。
俞娘子又道:“你留在泗州千万小心,等水退,奴家再回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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