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堤上数百军民众目睽睽之下,李大人跪在水中,对着北方三次叩首,而后起身高呼:“辜负朝廷重托,臣李佑无能为力!”
又高声作诗首曰:“洪波浮日月,壬葵破乾坤。无能金汤固,不敢独留身。殉职完臣节,以死报国恩!”
完毕,李佑纵身跃,跳进脚下滔滔洪水之中,青色官袍很醒目地漂在水面上。
“大人不可如此!”李佑亲兵大叫,登时有五六个也跳进水中救人。
对于李佑跳水,海公公毫无感觉,他现在像行尸走肉般,对切都麻木。只想着祖陵不保,是不是也跟着跳下去自尽算?
集合起来封堵祖陵外堤。只用半日工夫,勉强用石料将溃口堵上。
但是从这夜起,祖陵大堤外水位便以肉眼可见速度上涨,几乎就是天尺多。如果没有拿泗州泄洪,拓宽东面水道,水位上涨速度会更快。
切都失去控制,向来喜欢故弄玄虚做尽在掌握状李大人真着急。他日日夜夜不下大堤,搞得自己形容狼狈不复美男光彩,可惜天意由不得他,水位还在持续不断上升。从千里镜可以看到,水位已经将对面泗州城墙差不多全都淹没,只露出城门楼顶端。
九月十五日,祖陵大堤终于挡不住水位,虽然还没有再次溃堤决口,但洪水漫过外堤,缓缓地又溢到内堤。
虽然还没有被判死刑,但这几乎就相当于死缓。主力外堤都力不从心地拦不住水势,内堤又能坚持多久?若内堤顶不住,洪水再漫过去,那就直接灌进祖陵门里。
他向前走两步,忽然感到走动比刚才轻省许多。似乎并不是错觉啊,他低头看,方才还淹没小腿水位不知何时已经下降到脚踝处……
莫非洪水终于要退?
死里逃生狂喜瞬间充满海公公心肺,他再望向还在水里挣扎李大人,仿佛看到神迹。
这还只是在溢堤情况下,万又出现溃堤,洪水水势迅猛涌入,只怕祖陵时半刻之内便要遭灭顶之灾。不过区别也就是立即死刑和死缓而已。
洪泽湖南岸河务主管李佑心死如灰地站在大堤上,海公公也同样在旁边傻站着。洪水已经没过小腿,冰凉刺骨,后面祖陵里神道上,水势也已经没过脚踝,令人绝望!
穿越以来,李佑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无奈过,天意渺渺难测,人力却有时穷。回想这半个多月,自从到泗州他便不停围绕祖陵打主意,只想着救祖陵立功机会到。怎奈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计太聪明啊。
若祖陵和泗州样被淹没,就算将责任推给王知州,就算他处断都是正确无比,但又能有什功劳?怎说出去,都是祖陵在李佑手里沉湖底。
唉!李佑仰天长叹,既然天意不可挽回,那就尽量给自己增加点印象分和同情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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