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这个东西确是易学难精。任
“朕本来担心是李佑与袁阁老对峙,可他们两个李探花应当素未谋面,怎会起冲突?”
段公公又解释道:“去岁大比后,李登高成李探花,酒宴上因为李探花之号被教坊司姑娘们嘲笑编排。那些贱籍女子说话也没个分寸,将李登高气得半死,便恶上李佑。”
“李佑如何骂李登高?大伴可与朕学学。”景和天子忽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段公公低头闭口不语。
天子失望地叹口气,低头看手里纸片,写却是李佑下船前吟那首绝句——十丈天威十丈尘,随驾公卿何精神?莫嫌拂袖多寒气,是人间避热人。
日色已暮,今夜天子不上岸,宿于舟中,后面到高邮才有行宫歇宿。
在御舟上,尚处于新婚燕尔时期景和天子将贤妃召来,急不可耐地要钻进内舱为大明江山延续而奋斗。
却听见大伴段公公在外面唤道:“皇爷!奴婢有事禀报。”
这段公公,便是清晨李佑迎驾觐见天子时,天子身侧那位三十余岁内监,从天子幼年起便在天子身边服侍陪伴。
段公公全名段知恩,与太后身边麦承恩、归德千岁身边吴广恩并称为最有潜力三位大内高手,巧合是赐名都带有个恩字。
“是人间避热人……”天子沉吟片刻,避热词与炙手可热炙手、趋炎附势趋炎相反。“这又是文人故作清高,还是被激怒负气而为?下诏旨将他追回来就是。”
“以奴婢之见,皆不是。那李佑只怕是故意为之,没有李登高他也会想法与别人大吵场。只是别人老于世故,不与李佑较劲,唯有李登高出言轻佻正中李佑之下怀,仿佛猎物被李佑穷追猛打。”
段知恩停顿片刻,等小皇爷想想,才继续说道:“奴婢猜测李佑大概是担心群敌环侧,于他不利,所以不欲久留,史书上也有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故事。他便故意寻这起事故,借机抽身。”
景和天子拍额懊悔道:“当时朕却忘记李佑与别人不和!难怪他要走,这也怪不得他。”
今天事情又给年轻天子又上课,他有意与李佑亲近几分,李佑也愿意向他靠近几分,都有主观意愿本该是拍即合,结果事情未遂。名利场中人和人之间关系,从来就是如此复杂,很多时候并不以主观意志为准。
当年先皇为太子选八个内监作伴,时至今日,八人中有六个被归德千岁杖毙,还有个病故,只有段公公这颗独苗挺到今天。眼瞅着终于活着熬到天子亲政,实属不易。
景和天子只得披衣到外间,顺手接过段公公递给纸片,坐在宝座上信口问道:“大伴有何事?”
段公公答道:“李探花要跳水自尽,亏得被舟上军士救起。”
景和天子吃惊道:“好端端李佑为何要自尽?”
段公公解释道:“奴婢说糊涂,叫皇爷误解。投水不是这个李探花,是翰林院那个李探花,李编修。听说李翰林与李扬州起冲突,但是李扬州此人皇爷也是知道,口舌如刀,锋利不饶人,将李翰林贬斥得哑口无言、抬不起头。李翰林大概是越想越气,所以愤而投水。之前李佑已经下船走人,留话说到扬州再向皇爷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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