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待要继续说几句逼迫丁前运使,却听到天子身边锦衣卫官高呼“传李佑上前”!他便只好转身向殿里行去,来到天子宝座下,静听圣谕。
景和天子将李佑叫过来,是因为对其中关窍稀里糊涂,别大臣经过交头接耳都恍然大悟,他只有独坐宝座抓耳挠腮份。
但天子又不想事后听别人讲解二手新闻,便将李佑叫到身前,下圣谕垂询道:“为何有两种判法?你细细奏来。”
对于在天子面前展示风采时刻,李佑不会轻易放过,十分详细而又深入浅出地奏道:“贪赃罪名分为数种,此案疑难之处在于,是以监守自盗论处,还是以受财枉法之罪论处。
如若户部知晓此事,那该案罪行就不称为偷运私盐,无论如何,户部是代表朝廷管盐事。故而依大明律,案犯属贪赃中监守自盗之罪,并另行追究户部。
李佑神乎其神剑西来,不只是丁运使呆住,整个文华殿中大半人全都呆住。
能进这个殿,聪明人还是占多数,迅速地联想到所有该联想事情。这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嘴里审是案犯,眼中瞄却是内阁那个空位,难怪他开始就提出要处斩要轻放两个选项,原来后手在这里。
却说李佑对丁前运使质问,颇有声平地起惊雷效果。如果是在数日之前大谏议氛围下,慷慨激昂李大人无论做出什出格举动,只怕都不会让人太过于震惊。
但他最近十分平静,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很有繁华过后皆云烟态势。朝中上下皆以为他要低调段时间修身养性,盐案估计也是想法子草草结案。
故而今天李大人在廷鞫上突然发力,几乎让所有人都深感意外。本以为此次廷鞫只是个过场,廷推大学士才是重头戏,但现在看来,廷鞫在李佑手里绝对不是过场。
大明律亦有,各类贪赃中,凡不枉法之罪不处死刑,监守自盗并非枉法,所以以监守自盗判罚,只须抄家退赃。
如果户部被隐瞒不知,则案犯行类同偷运私盐盐枭,依大明律,属于*员受财枉法之罪。大明律另有条文,*员偷运盐与私盐贩同罪,以其贩运私盐数量,乃死罪无疑。
故而臣判曰:以犯赃入罪,按例要削籍为民,并抄没家产,永不叙用。亦或以私盐入罪,按律当斩,家中男丁戍边,女眷发卖教坊司。
这其中关节,在于户部是否知情,直接关系到案犯以何种罪名入罪。人命关天,大明自皇祖以来,向有慎刑之说,故而臣不能不慎重!之前
几道愤恨目光如同闪电,射向左都御史江辛岳,是他将本案交与李佑!明知李佑最擅长翻云覆雨,你还给他这个舞台,简直唯恐天下不乱,到底是何居心?
被无辜责怪江总宪瞠目结舌,算是见识“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真谛。
他弃之若敝地将盐案当作大麻烦丢给李佑,但谁能想到,在李佑手里,硬生生变成威力巨大武器。这种灵感和嗅觉绝对是天生才能罢……
殿门处,丁前运使面临个艰难抉择,脸色痛苦,汗如雨下,头脑发晕,时间感到不会说话。
这真是经书上所说“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关头,读这多年,还真他娘让他遇到!是要救自己命,还是保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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