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阁下在部选时，因何晋身？当时乃是许阁老任天官，说不得还有什
缘故。”
面对李佑漫无目
话家常，陆大使满心思虑越想越多，感到吃不住力。
咬牙亮
底牌，“下官与秉笔太监段公公乃是同乡，昔年有过往来。承蒙段公公抬举，得以选大使。”
对此陆元广不但没有如沐春风，反而心头惴惴，只用半边屁股挨椅子，不敢真正坐实。亦不知道自己大礼在前，讲理再后，能应付得李佥宪否？
他听说过传闻，这李佥宪官风严毅刚肃，驭下从不假辞色，对上与阁老尚书也常常御前抗辞。兼之心机奇诡莫测，出手又狠又准，是等神见鬼愁难缠人物。
虽然李佑很少主动拉拢过谁，但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亲切地起话头问道：“贵司是哪里人？”
“下官镇江人。”
李佑抚掌笑道：“与本官乡里虚江县相去不远也，不过区区百里水程，原来同属江南脉。”
李佑当然不是爱心泛滥人士，但他刚才突然发现，崇文门宣课分司在商业上巨大用处。
何况他能看出，陆元广此人颇有可圈可点之处，虽然只接触这刻钟工夫。就说陆大使在崇文门征税这件事上，表现出来优点就有两个，强过他所见过绝大多数*员。
第个优点是这位陆大使执行力很强。
李佑步入官场也有几年时间，经历足够丰富。据他所见，般*员征不足钱粮赋税，又不想承担横,bao名声，采取态度多半是拖欠税额，然后通关节、走门路，想方设法地免掉责任。
而这陆元广如果不是凭空吹嘘，至少表现出来工作态度是竭尽全力完成征税任务，并尽自己所能地拿出对策，确实也想出办法。即便有几分夸大之处，也属正常。
陆大使是个很聪明机警人，但现在也糊涂，左思右想也想不通李大人葫芦里卖什药。连那些庙堂大佬们都未必镇得住他，自己又何德何能……
“阁下又是何出身？”李佑学着印象里那些老官场套近乎方式，又慢悠悠地问道。似乎又破戒，李佥宪在官场与人交谈，从来不谈功名和出身，今天破天荒头次询问别人。
陆大使暗道莫非李佥宪笑里藏刀地要查自己跟脚？硬着头皮答道：“下官是景和四年庚戌科举人。”
李佑抚掌笑道：“原来与
老师是同年举人，只是不同省而已！”
陆元广无语，这八竿子打得着边？李大人也太可怕，他双眼已经擦得够亮，但到目前也看不透李大人究竟有什谋算，不愧是以诡异难测闻名。
第二个优点是心思巧妙并敢于取舍。
其实陆元广思路就是从所有行商中，用合法形式随机抽出小部分倒霉蛋，代表所有商人受罚。被连坐只能自认倒霉，然而倒霉终究是小部分，大部分只会庆幸。
对陆大使自己来说，好处就是只用牺牲小部分，避免波及所有行商，便可以收齐税额，不至于怨声载道、沸反盈天。不然京师供给出现紧张，他就要当朝廷替罪羊。
总而言之，李佑判断最大依据还是四个字——很像自己，所以必然是个可用之才。
想至此，李大人冷脸忽然融化，和颜悦色地对陆大使点点头，指着旁边座位道：“坐下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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