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李探花这样大名士有愤世嫉俗指桑骂魁资本,但他个商人可没有跟着说“世人皆浊、世人皆醉”勇气。尤其是在京城地面,这样说不就等于是骂朝廷是天下乌鸦般黑?
见对方无言以对,李佑忍不住“哈哈”大笑,潇洒地拍拍还在纠结宋问志肩膀,又戏言道:“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还不上酒!”
宋问志尴尬地赔着笑笑,将李佑请到二楼临窗处,又搬屏风,与其他地方隔开,形成个小小雅阁。
李佑挥退旁人,不要人侍候,自酌自饮自取其乐。几杯酒下肚,望着窗外天高云淡,街上行人匆匆。时感古思今,剽窃欲望发不可收拾,忍不住抚窗而高歌曰:
“立功名兮若草莱,买田阳羡尚徘徊。三春破梦神仙骨,万里闲难宰相才。明月虚江何处问,燕云渤海未归来。高楼酹酒呼千载,大树西风满劫灰。”
好好说话?若要敏感脆弱到这个地步,事有不顺便动辄发火,岂是“夫妻”相处之道?
等她醒过神来,李佑身影已经快消失在花园月门里,忽然又回过头,很没正行地对她眨眨眼。千岁殿下莫名其妙发呆半晌,突然明白。情夫这些话,不是对她说,是要通过她嘴对天子说……
既然刷名望刷过头,就难免会有人趁机向天子进谗言,说他李佑夸夸其谈有名无实。而他刚才那些话,就是为预防这种谗言,防患于未然也。有实事打底,名望怎也不能说成是虚名。
李佑从十王府归德长公主宅第出来,正值午时。路过皇城南,这边商家店肆极多,李佑便左右观望寻觅吃饭地方,却见新开家酒楼,招牌上赫然写着“洞庭楼”。
想起苏州府里也有个洞庭楼,乃是太湖洞庭山豪商宋家所开,由好友宋问古主持,李佑在苏州府时候常去蹭饭。
是首很符合当前不得志闲人心情七律,别人不得志是真不得志,李大人这次感慨不得志是真矫情。
但这些年来李大人不得志时候太难得,很稀有,所以抓紧机会矫情也情有可原,毕竟各种根基都还在,说不定明天又飞黄腾达。
屏风背后,宋问志低声催促写字好账房先生:“快快记下,明日去寻个名家书写裱糊,高张于店中。们苏州人都知道,李探花从来不爱泼墨挥毫,可惜可惜。”
落魄秀才
思及此他吩咐轿夫过去,在门前下轿子。刚进门,李佑尚未与店中小厮说话,便见位绸缎袍子中年人匆匆迎上前来,揖拜道:“余西洞庭山宋问志,阁下若非同乡李探花先生也!何故至于斯?”
听西洞庭山几个字,李佑便猜出这个洞庭楼必然是宋家在京城新开产业,而且只名字就看得出来,宋问志与好友宋问古肯定是同族兄弟。
这宋家果然是半儒半商,宋问古在苏州整日与文人才子厮混,眼前这位宋问志说话也是文绉绉,让李佑没来由地感到有趣,又心有感慨地以戏言答道:“举世皆浊独清,众人皆醉独醒,是以见放。”
宋问志当即卡壳,很是无语,低头苦苦思索怎对答才能不掉价。
他也是读过书,听出来李探花这是化用战国时屈原大夫与渔父问答典故。如果追求风雅,他应该照本宣科地用渔父原话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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