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能如自己所说,对切都看淡看开?”江怀越冷冷道,“如果是这样,你为何又执著于朝上攀附,不惜手段除掉对手,这还不是为私利?何必又装成清高淡泊姿态?”
金玉音忽而笑,眼里含着却是冷冽光。“为私利?那你呢?你从御马监长随做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得势后行事嚣张,踩着多少人尸骨才到西厂提督
关门声在寂静中听来亦很是清晰,空荡荡房间里陈设精美,多宝格子间珍宝玉器玲珑生寒。他转过明月照莲池珠贝屏风后,望到正是金玉音背影。
她就坐在偌大紫檀木梳妆台前,穿着碧玺如意通袖妆花长袄,素白万梅织金马面裙,墨黑长发垂及于腰,发顶只戴着金灿灿沉坠坠西王母嵌红宝掐丝挑心。
寒风从窗口卷来,吹动她长发扬起,身影寂寥。
她从镜子里看到江怀越进来,却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许久,随后唇边才浮起浅淡笑意。
“江大人,好久不见。”
清晨太液池空旷无声,寒风吹过结冰湖面,玉石长桥犹如淡退颜色孤虹,萧然横卧,沉默不语。
琼华岛上广寒殿经过那次大火之后,始终没有修复起来。坍圮后殿焦黑伫立,面目狰狞。岛上与桥边草木因为无人打理而肆意乱生,枯黄树叶落满地,被风吹,便坠到冰面上。
江怀越身着赤红蟒袍,从长桥上缓缓而来,身后还跟着名端着檀木托盘小内侍。
穿过玉石长桥,前面便是团城。
城门口有腾骧禁卫看守,见他来,便恭敬行礼,打开紧闭大门。
她语声还是那样轻柔婉转,只不过在这寒风肆虐房间里,听来显得有些无力。
江怀越看着她身影,缓缓道:“贤妃娘娘,今日来,是有些话要跟你说。”
金玉音没有转身,还是朝着镜子里他浅笑道:“你说,听着。”
“您先前关在这里宫女小穗,已经被封为婕妤,她生下皇子很健康,即将满月。眼下是贵妃娘娘帮着起照顾孩子,或许等到小皇子再长大些,就会被册封为当朝太子。”他淡淡地道,“哦,还有小穗以前跟着那位赵美人,也许您对这位不起眼美人都没怎留意过,她因为心地良善,待人和气,今天也会被晋升为昭仪。”
金玉音端坐在梳妆台前,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那又怎样呢?你以为来跟说这些,能让难过悲伤?你错,江大人。”她微微扬起下颌,望着自己容貌,嗤笑道,“不也是从默默无闻女官开始,步步被晋升为婕妤又为贤妃?这后宫犹如幻海诡谲,今日朝着朝阳扬帆,明日有可能就遇滔天风浪船毁人亡。你在其中沉浮多年,难道还会被眼前荣耀遮蔽双目?她们无论是尽情欢笑也好,还是失宠被废也罢,与又有什关系?”
他带着那名小内侍走进团城。
上玉阶,启殿门,踏着木楼梯缓缓登上楼,门口又有两名女官迎候,同样屈膝行礼,为他再度打开楼上门扉。
门扉乍开,寒风直扑而来,窗前杏色帘幔被鼓起又飞展,水晶帘亦摇晃不已,撒下满室轻响。
守门女官走下楼梯,江怀越向小内侍低语句,随后自己先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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