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那脚步声再次响起,竟离开小棚,只是比之前滞重些,步步慢慢走向沼泽,踏进淤泥。接着,阵滑行声,渐渐远去。
萨萨又等许久,确信四周真没有任何响动,才笼着兽皮,小心走出去。湿地上又有串脚印,形状和上次相同,也是踏进淤泥中,消失在黑暗里。
她颤抖着手,慢慢敞开兽皮,让光照向沼泽,却只看到片死寂,没看到任何活物。
不能再留在这里。她忙走到沼泽边,拽起浸在淤泥里那几张兽皮,拖回到小棚子里,用干兽皮裹住,不断揉搓踩踏。
果然像她预料,沼泽淤泥腐蚀力极强,那几张兽皮上毛全都脱落,只剩薄薄层软皮。
它并不吞噬光亮,反倒让光亮更明亮、更刺眼。
萨萨记不清妈妈、姐姐和妹妹面容,却清楚地记得索索眼睛。那双眼睛,是她第次清清楚楚看过眼睛。这时回想起来,它们更加明亮,仍在望着她笑,并闪耀着纯真和惊喜。在那目光映照中,她不断地看见自己,并从原先孤独,坠入另种更深孤独。
她静静坐着,不由得落下泪来。
棚子外忽然传来阵轻微声响,像是人在行走,“那人”从沼泽走上小丘,走近小棚。
萨萨忙笼紧兽皮,握紧骨刀,屏住呼吸。
萨萨把铺在地上兽皮,拿几张出去,浸到淤泥里。
她快步回到小棚,闩紧门,用剩余兽皮盖住头、笼住身体,遮住身上光。
湿泥中留下那串脚印,并不是朝向黑森林,而是走向沼泽深处。这沼泽里有不样人类?能在沼泽里徒步穿行?是个,还是群?
萨萨无从猜测,但能断定:来过次,就会再来。
她也知道索索回不来,却不愿立即离开,想再多等等。
她用骨刀沿着软皮边缘,割下条条细皮绳。接着比照自己身体,裁好那几张软皮。用妈妈留给她骨针,穿起细绳,把软皮缝成件皮衣、个头套。
皮衣是连体衣,能把全身包裹起来。头套则只留出眼睛和鼻孔处小洞。
缝好
那脚步极轻,几乎像是在滑行,很快便停在小棚子外。
四周恢复死寂。
萨萨似乎听到呼吸声,那声音却比人类呼吸深长很多,像是沼泽中淤泥在缓缓旋动,又像是只粗粝手掌,在她后背遍遍擦抚。
阵寒意从心底升起,她身子急剧颤抖起来。但想到索索,她不由得将骨刀握得更紧,心里第次涌起复仇之恨。
静默许久,那呼吸忽然变作声深深长叹,似乎有无穷孤寂和绝望。
她很诧异,索索离去,竟让自己如此不舍和伤心。她以为妈妈和姐妹离开后,自己再也不可能和任何人类有任何连接。何况索索只是个幼女,相处时间如此短暂,彼此只说过几个词语。但她真很伤心。
这伤心不同于亲人离去,是另种绝望。
如同第次在光里看见颜色,却迅即回到无边黑暗中。
笼在兽皮里,那光仍然罩在她身上,把兽皮上每根黑色细毛都映得无比清晰,不断变幻着奇异光晕。妈妈当年盼着光亮,就是希望能看到这样色彩,却不知道,光亮里藏着另种黑暗。
这种黑暗,比身外黑暗更冰冷、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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