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起抬头,惊望向赵不尤。
“宁陵县虽然隶属应天府,但路程少半,两天足够来回。”赵不尤环视圈,最后望向郑敦,“那封莲观假信是章美找人交给齐愈?”
郑敦点点头。
“章美改掉假信地址。”
五子越发吃惊。
“你们知道齐愈没有多少钱,便预先买通货船主贺老崴,寒食清早候着齐愈,将他诓上货船。致和常年在河边经营茶坊,熟知那些船主,贺老崴恐怕是你选中。”
乐致和盯着面前茶盏,不敢抬眼,脸颊和脖颈顿时通红。
“至于拿什来买通贺老崴?钱少,贺老崴不动心;多,诸位都不是大富之人,也拿不出。幅王羲之《王略帖》赝品,倒是正合适。”
江渡年鼻子里闷闷哼声。
“等齐愈上船,在酒里下药,将他迷倒。齐愈以为自己只睡个时辰,其实是睡天夜,第二天上午才醒来。至于这迷药和剂量,得有行家才拿得准。这行家就是在街上卖药彭针儿——那天彭针儿见到田况兄,赖着要学新棋招,那语气不像是求师,更像是讨债。”
出仕之途——”
听到这里,五子都已经脸色发白,各自垂着眼,不敢抬视。唯有田况手里不住搓动着两颗棋子,发出刺耳之音。
赵不尤继续言道:“但殿试是天大事,怎可能轻易阙误?据齐愈言,两个月前,他和章美因新旧法起过争执。猜,不止章美,他恐怕是激怒你们七子。而章美和郑敦又偏巧知道齐愈最大弱点——莲观姑娘。”
郑敦听到这里,头垂得更低。
“你们知道,为莲观姑娘,齐愈恐怕能舍弃切。于是你们便想利用莲观骗他离开汴京主意。模仿莲观,写封假信,骗齐愈去相亲。猜这个局,是棋子先生出妙招。”
田况重新捏挤起手里棋子。
“齐愈天时日就这样被偷走。等他到应天府,其实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什都做不得。第三天是清明,等寻到官媒去提亲,左右耽搁,便是天。等齐愈发觉,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
赵不尤停住话语,院子里顿时片寂静,只听到墙外鸟雀声和远处人语声。
五子各自垂头低眼,泥塑样。
赵不尤长叹声,才又开口道:“然而,齐愈却如期赶回来。他去不是应天府,而是宁陵县。”
田况身子顿,手中棋子搓动挤擦声顿时停住。
“章美和齐愈同在上舍,偷信最方便;模仿莲观笔迹,当然是渡年;至于信内文,为更像女子语气情态,猜是简庄兄妹妹所写。”
这时,门帘内有个身影闪,看行姿,应该是简贞。
赵不尤不由得停顿片刻,才又继续道:“这相亲假地址不能太近,但也不能太远,往返得在三天之内,能赶回来殿试。否则齐愈必定会等殿试过后再去。因此,应天府最合适不过。只要能赶回来,齐愈定按捺不住,赶紧先去提亲。不过,这里便有个难题——他若及时赶回来,这计策便白费。如何让他以为自己能赶回来,结果却绝对赶不回来?这个局最妙地方就在这里,真正堪称‘偷天换日’。恐怕还是棋子计谋——”
田况偷望赵不尤眼,目光中露出得意之色,但随即收住,又变回愧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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