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几次后,墨儿疲惫之极,看尹氏也神情委顿,而那两个弓手,已来回移换过几次,木着脸,看来也有些吃不住。
但绑匪未来,只能继续等。
中午,十千脚店二楼来客人,墨儿不好耽搁人家生意,就挪到楼下。
他坐在门边个座位偷望着对面水饮摊。坐久,不但店里大伯和掌柜,连进来客人都开始留意他。他只得起身出去,装作闲逛,到四处走圈,在桥顶食摊上买两个油糕,坐着慢慢吃阵,又去桥头东边茶摊上要碗茶,坐下来继续守望。他见那两个弓手也样,不时换着地点。
可是,直苦等到傍晚,尹氏始终都没摔那只报警碗——绑匪没来。
双眼失明,看不到他真容。而他绑架要挟康潜,是什原因?以康潜那副瘦弱样,杀鸡也难,更何况去割人耳朵?但康潜弟弟康游却是个武夫,曾在边地戍敌,因军功才得以转文职,任职务仍是县尉,近于武职。看来绑匪选择康潜,是因他弟弟康游,知道康游为嫂侄会去做那种割耳伤人凶事……
墨儿正在思索,忽见个人走向水饮摊,是个年轻男子!
墨儿忙抓住窗棂,抻长脖子,朝尹氏水饮摊望去。
那男子身穿青绸褙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走路轻飘,透出些油滑气。他望着尹氏,似乎有些犹疑,顿两步,才走近水饮摊子。尹氏也听到脚步声,身子紧,手立即伸到面前小桌上。她手边有只水碗,是商议好用来摔碎报信。
墨儿忙望向岸边,那两个弓手在楼左侧,这边看不到,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不在?眼看那年轻男子走到伞下,墨儿心剧跳起来,他忙跑到北窗,急急打开窗扇望向河边,只有个弓手在柳树下,不过正盯着水饮摊。墨儿这才放心,忙又跑回东窗,向对街望去。
桥头茶摊也要收,墨儿不好再坐,走到虹桥上,装作望风景。这时,饽哥卖完饼回来,他先把饼笼放回家里,又到水饮摊收伞,将桌凳碗坛都收回家,尹氏却不愿回去,仍在街角站着,身影在暮色中显得十分凄寒。墨儿看着,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正在沮丧,见哥哥赵不尤从桥北边走过来。
墨儿忙道:“绑匪恐怕不会来。”
赵不尤点点头:“也好,他今天不露面,至少告诉们件事——”
“什事?
那年轻男子已走到水饮摊边,微弯着腰,向尹氏说什,尹氏手颤,墨儿仿佛已经预听到碗碎之声,眼睛不觉闭。
然而,尹氏并没有摔碗,反倒将手缩回,竟厉声骂起来:“上回就告诉你,不许你们这起油皮混头来找儿子!你再敢来,小心拿汤水泼你!”
那年轻男子讪笑着挠挠头,望望两边,随即转身离开水饮摊,摇摇摆摆向东去。
墨儿愣在窗边,半晌才明白,那个年轻男子应该是孙圆朋友,恐怕也是不务正业,又来勾引孙圆,所以尹氏才会骂他。他阵失望,坐回到椅子上。尹氏身子似乎在微微颤动,方才自然受惊更甚。墨儿苦笑下,向河岸望去,这时才发现,另个弓手坐在桥东侧茶摊上,正望着尹氏,他塌着双肩,似乎也很失望。
直等到中午,又有几个人先后走近水饮摊,但尹氏都没有摔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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