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又喝两杯,觉得没趣,想起身离开,但想家中五个娘闹个不停,其他朋友又都没约,去哪儿呢?他扭头望眼董谦,董谦冷冷回眼。他忽然有些伤感,这世上,人无数,但真正关心自己,只有父亲——那位并非自己亲生父亲父亲。除父亲,便只剩眼前
十二岁那年,知道真相后,他其实就想扔掉这玉饰。
那年夏天,有个上午,他母亲无缘无故又发作起来,为点小事和父亲争吵不休,父亲不愿和她纠缠,便躲出门去。母亲边扫地,边仍骂个不停,骂桌子,骂椅子,骂扫帚……碰到什就骂什。曹喜坐在门边小凳上,看着好笑,母亲扭头见他笑,顿时抓着扫帚指着他骂:“戏猢狲,张着你那鲜红屁股笑什?”
他那时已不再怕母亲,继续笑着。母亲越发恼怒,扫帚向他打过来,边打边骂:“没人要戏猢狲,早知道你这游街逛巷、逢人卖笑贱皮子,老娘就不该收养你,让你饿死在臭沟里。”
曹喜被母亲打惯,并不避让,硬挨下,虽然有些痛,但没什。母亲话却让他愣,母亲虽然直都骂他“戏猢狲”,却从来没有骂出过“收养”之类话。母亲看到他发愣,乘胜追击,继续骂道:“十二年,你爹不让说,今天偏要说!告诉你,戏猢狲,你不是养,你是从街上捡来,你腰间那块破石头是你那亲爹留给你!”
那瞬间曹喜才恍然大悟,终于知道父母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自己生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父亲对他太好,好过般亲生父亲。母亲则因为自己不能生养,对他既爱又恨,不管爱恨,都不是亲生母亲之情……
春意看花难,西风留旧寒。
——李清照
曹喜忙站起身,隔着桌子,从董谦手中接过那块玉饰。
那是枚古玉,却并非上好之玉,加之年月已久,玉色有些昏沉。不过它雕成张古琴模样,雕工还算细致,琴柱、琴弦都历历可辨。玲珑之外,更透出些古雅。
这件玉饰曹喜自小就佩在腰间,父亲说这是他性命符,万不可丢失,可是前阵,曹喜却不小心遗失。
当然,他没有把玉饰这段原委讲给赵瓣儿和池听。
他挂好玉饰后,不管董谦,自斟杯,又口喝,继续扭头望窗外。对街楼上,个妇人抓着件湿衣,从窗子里探出上身,要晾衣服,窗子有些高,而那妇人又有些矮胖,费力伸臂,颤颤抖抖样子,笨傻之极,曹喜不由得笑出来。
“你笑什?”董谦问。
“你又笑什?”曹喜反问。
董谦顿时收住笑,似乎有些不快,曹喜知道他爱较真,也最爱看他不快,笑着又自斟杯,口喝下。董谦坐在对面,也不说话,也在自斟自饮。
曹喜抬头问:“你从哪里捡到?”
董谦望着他,目光有些古怪,似嘲似逗:“你自己丢,自己都不知道?”
“春纤院?”几天前他曾和班学友去春纤院,寻歌妓汪月月喝酒耍闹,那晚喝得有些多,“但那晚你并没有去呀。”
董谦却笑而不答,笑容也有些古怪。
曹喜向来不喜欢被人逗耍,便将玉饰挂回腰间,拿过酒瓶,自己斟满杯,仰脖喝下,并不去看董谦,扭头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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