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写封莲观假信,交给简庄,简庄怕男子口吻不像,就让妹妹简贞模仿莲观语气写封假信,江渡年又模仿“莲观”笔迹抄写遍。章美读到那封假信,见寥寥数语,却情致深长,心想:若这是简贞写给他,该多好。
信上应天府梁侍郎家地址是简庄提供,章美随口问句是从哪里得来,简庄神色微变,随即说是偶然听来。章美微有些纳闷,简庄向坦荡磊落,任何人面前都直心直语,从来不会支吾遮掩。他不放心,等其他五子离开后,单独留下来,又问遍。简庄忽然恼怒起来:“你这是做什?才已说,是偶然听来!”
简庄虽然性情严厉,但从来没有这失礼过,何况是挚友之间?
章美不好再问,道声歉起身告辞。回去路上却始终忘不掉简庄方才神情,那神色间不止是恼怒,更透出些恨意和愧意,此外还藏着些什。他仔细琢磨那眼神,心里渐渐升起股寒意——简庄眼神深处藏着冷厉之气,那是杀气……
大太阳底下,章美不由得打个冷战——简庄在说
写成。他封好信,去街口找个外乡客人,给些钱,托那人把信交给太学门吏。
当天下午,宋齐愈兴冲冲找到他和郑敦,说收到莲观信。章美看着他脸狂喜,知道自己计谋应验,但他从小没做过这种违心欺人之事,心里极其愧疚。
果然是徙善如登山,从恶如顺水,写第封假信,愧疚阵后,他又忍不住写第二封、第三封……宋齐愈却丝毫没有察觉,对莲观越来越执迷。
到去年年底,乌眉忽然拿两幅画来找他,说是简贞画。简庄这几年赖以为生学田恐怕要被收回,这往后生计就没着落。简贞拜托他去问问书画经纪朋友,看看能否卖掉这些画。
章美展开看,是两幅山水,笔致秀逸,神韵清远,堪称妙品。没想到简贞竟还有这等绝技,他喜欢得不得,立即拿着两幅画去找到位经营书画行家,那人看也赞口不绝,说就算拿去和宫中画院流画师比,也不逊色。可惜画者并没有名气,恐怕卖不到多少钱。
章美听,反倒很是开心。他本就没打算卖掉这画,想要自己珍藏起来,只是想让那行家品评番。他父亲从来不吝惜他花钱,于是他给父亲写封信,只说要收藏名家书画,父亲很快托人给他捎来三百贯,他就照着坊间名家价格,假借书画商名义,把简贞画全都买过来,密藏在族兄家中,时时过去独自品赏,越看越爱。
简贞也用这些钱置些田产,让家里有生计倚靠。
而宋齐愈,却因为莲观那些假信,整天魂不守舍,简庄也对他渐渐失望。
就在这时,发生那场论战,宋齐愈从未如此狂傲过,以敌七,为新法极尽狡辩。简庄当即驱逐宋齐愈,他们七子既悲又愤,想起当年司马光主政,错信蔡京,最终让新法卷土重来。与蔡京相比,宋齐愈才干见识只有更强,若不设法阻止,将来恐怕会祸患天下。
于是他们开始商议如何阻止宋齐愈。郑敦先提到莲观,田况精于棋道,随即想出条计策——寒食节将宋齐愈骗往外地,让他错过殿试。章美心想这是为天下苍生免祸,便主动提出去偷莲观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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