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豪忙遮掩:“刚才南边那家买酒,个人推独轮车,支应不过,就让耿五和刘八帮着送回去。”
“自家屎都吃不完,忙着舔别人腚!”
崔豪没再应声,自个儿过去,蹲下身子,憋足气,猛吭声,双臂发力,将那只四百斤重酒桶抱起来,几步搬到运酒牛车上。趁着气没散,接着把第二桶也搬上车。
温家买酒那人见连声赞叹,孙福却瘪着嘴道:“牛马骡子还能拉得动千斤,跟这些牲畜比,他还差大截呢。”
崔豪心里冒火,却只能当作没听见。孙福收钱,记好账,晃着又去听书。崔豪坐到廊边木栏上生闷气。
买,这又是道绝不可破规矩。
原先宫里要炭,是由行首出头,中等以上各家炭商均摊。每个月为这事都要引起不少繁难抱怨。从前年底开始,祝德实和臧齐、吴蒙定个新行规,宫里炭,不再去烦扰其他炭商,由他们三家大炭商人供旬,祝德实上旬,吴蒙中旬,臧齐下旬。
上个月十日,该吴蒙向宫里供炭,偏巧谭力截断货,祝德实原本不想管,但自己毕竟是行首,便挪出自己存炭,又让臧齐帮些,救吴蒙回。在情面道义上,先站住脚。
这个月,祝德实已经思谋好,借着寒食两天不动火,托故只向宫里供七成炭。果然从昨天开始,宫里已经在催,而谭力又开始作怪,人炭都不见影儿。这回祝德实便再没有救急道理。只要再拖两天,让宫中断炭,吴蒙若不想被官府惩治,便得卷逃。
至于那个谭力,也是个祸害。不过祝德实并不太担忧,谭力毕竟是商人,终归要求财,那些炭总要出手。除京城,其他地方哪里能吞得下那多炭?等除掉吴蒙,再慢慢对付谭力。
来京城后,他眼界大开,在班力夫兄弟中,也得不少威望,渐渐成众人头儿。可京城压人人也太多,贵、富、仗势、耍横……他看在眼里,恼在心里,却又没有法子,只能忍。
去年先是宋江三十六兄弟在山东起事,接着又是方腊在南方闹起来。他听说宋江只是个衙前小吏,方腊更不济,个穷漆工。两人比他都强不到哪里去。崔豪听这些事,心里便痒动起来,什时候自己也能如他们般,聚班合心合力兄弟,生他场大事,该杀杀,该灭灭,该救助就豪
而且,昨天祝德实已经派人带着钱钞,分别往西京洛阳和京西南路去寻炭,能收多少算多少,只要挺过这阵子乱,炭行就会重归平稳……
这时轿子停下来,已经到家。仆人阿锡掀开轿帘,才扶着祝德实下轿,管家阿金已经迎上来,低声道:“吴蒙来,在厅里候着。”
祝德实有些纳闷,进院门,眼看到吴蒙立在前廊下,身边还站着个人,脸上片淤青,眼睛青肿,手扶着墙,站得很吃力,是柳二郎。
崔豪见虹桥口温家茶食店人来批酒,忙去唤孙福。
孙福二十来岁,是孙老羊远房侄子,专管外卖酒账。这时他正在街口查老儿杂燠店前听彭嘴儿说书。孙福听到唤,有些不乐意,沉着脸过来,高声大气地算过价,收钱,命崔豪搬酒。他见耿五和刘八都不在,便骂道:“那两个贼狗儿又去哪里找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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