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胆气也跟着壮起来。汴京柳街花巷不知有多少,他便家家挨着去串游。那些妓女比他乡里那些女子不知娇贵美艳多少倍,更莫说那个红虾般表妹,而且个个对他亲昵尊奉,让他觉得自己身形都高壮许多。
当他以为自己已尝尽天下美色,甚而开始厌倦,楚澜带他去红绣院。眼见到梁红玉,他顿时张大嘴,不信世间能有这等绝美女子。那张面容,明净如月,也清寒如月。尤其那双眼,剑光般,不论女子,或是男人,都绝难有这等英秀之气。可惜,那目光只冷冷扫过管豹,像是扫过路边坨土块,停到楚澜身上时,才微露出些笑意。管豹也觉着自己是坨土块,连让梁红玉那双红丝鞋踩过都不配。他惊呆在那里,被楚澜喝声才醒转过来,也才发觉自己嘴角竟流下口水。他顿时涨红脸,慌忙擦掉。梁红玉却早已转身,哪里会瞧见坨土块是否沾水。
后来,楚澜从庄院里诈死逃离,躲到红绣院。管豹因此见许多回梁红玉,梁红玉却始终视他如土块,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过瞬。管豹先还觉得理所当然,但时日久之后,心里渐渐生出些怨怒。这怨怒如摩尼教义中所言之暗魔,
妹。表妹接过帕子,捂住脸,又继续低声嘤嘤而泣。那神态模样,叫人又爱又怜,顿时将他心哭碎。他扑通跪下,也哭起来:“表妹,你莫哭。这心,每天念你念得死几回,才忍不住瞅你。”
“真?”表妹忽而止住哭。
“若有半分假,立即叫掉进粪池里,肉被蛆虫噬尽。剩骨头,被野狗叼走,嚼个粉碎!”
表妹听,忽而笑起来,用那帕子朝他脸上扫,随即羞红脸,小虾般溜走。
那之后,表妹不再避管豹,反倒避开族人,有意凑近,和他偷偷言语几句。虽也时时羞红脸,眼中却满是爱怜。他从没尝过这等滋味,时凉,时热,时甜,时麻,自己也成只醉虾。
有回,管豹壮起胆,摸摸表妹手。表妹虽立即躲开,却回头望他眼,满脸羞红,满眼娇媚。
管豹再忍不住,忙回家求催父母去提亲。他娘听,立即啐他口,说那表妹已定亲,年底便要成亲。他哪里肯信,立即跑去问表妹,表妹没见到,却被舅母撞见,拦头骂他通,说他是只癞皮鼠,只爱钻墙洞。表妹已许人,往后若再见他乱钻乱觑,打爆他贼眼,再去报官。
管豹眼虽没爆,心却爆成粪渣。僵着身子离开表妹家,昏茫茫走到桥头,想都没想便跳下去。谁知冬季水浅,头撞到水底石头上,疼得险些晕过去。水又寒冷,他连哭带喊,扑爬到岸上,几乎冻死,幸而被过路个老者救活。
那老者是楚澜管家老何,说管豹既有求死之心,何不来信光明之教,弃暗向明,舍恶从善,做个洁净清明之人。管豹正万念俱灰、心底无望,便信从老何。老何带他来到汴京,在楚家庄园做护院。
管豹心无余念,每日只勤习武艺,由此渐渐得到楚澜信重,拔他在身边做贴身护卫。摩尼教原本讲求茹素禁欲,信奉清静智慧。楚澜虽不吃荤,却极爱华侈享乐。管豹跟着楚澜,见识许多从前绝难想及富贵豪奢,自家也得许多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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