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第二天便来。他与贫僧有旧缘,五年前,贫僧游方至汴京,染痢疾,倒在路边。王施主正巧经过,发慈悲,救贫僧性命,又四处托人,让贫僧在这小寺当住持。”
“王伦可曾讲过,他来这里寄住缘由?”
“他只说想清静几日。”
“
附近人唤来当地保正。保正又叫人去那土坑挖阵,下面土极紧实,既不见王伦踪迹,也未见有何暗道,只能将那件紫氅收好。杜公才尸首没处停放,又怕搬动后乱凶案原样,便寻张草席盖住。这时已是深夜,进城太远,去恐怕也寻不见官府之人。本地个乡书手恰好正要进城,保正忙将此事托付给他,叫他明日早去开封府报案。
陆青听,也忙去那茶肆,讨纸笔,将前后所见简要记下,托付给那乡书手,请他去开封府时,转交给万福。
这时夜已深,保正和其他瞧热闹人渐渐散去。陆青却仍站在那街边,竟有些无所适从,心底泛起阵惆怅。忽听到身后黄柏寺传来开门声,高矮两个身影走出来,朝这边觑望。陆青忙走过去,是个老僧,身旁个小沙弥。
“师父,你寺中是否有人寄住?”
“嗯……”老僧有些犹疑。
,忙向那土堆望去,那土堆竟陷作个坑,坑里头黑洞洞,不见王伦踪影。
茶肆里那些人也纷纷跑过来,围到坑边,争着瞅望,全都惊唤:“那道人呢?埋在里头?”
茶肆主人挑只灯笼也赶过来,忙唤道:“快把人挖出来!”旁边个年轻汉子立即抓起地上把铁锹,跳下去挖土,才挖几锹,似乎触到什,他将手伸进土里去摸:“是衣裳!”他用力摸拽,竟扯出大张紫锦,灯下照,是王伦身披那件紫锦大氅,中间裂道口子。
店肆主人忙又说:“人在下头,莫用锹,用手刨!”
那汉子果真用双手刨起来,刨阵,叫道:“底下是硬土,刨不动。”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寺中寄住人姓王名伦,是不是?”
老僧仍在犹疑。
“师父莫怕,是王伦故友。”
“王施主……确寄住在寺里。”
“住多久?”
他又抓过铁锹,将松土全都挖出来,却始终不见王伦身体,只挖出几根细竹条。他又奋力挖阵,底下土越来越紧实,绝无可能埋人,实在挖不动,只得罢手。
围看人惊叹起来:“那道士是神仙?”“这是土遁术!”“神仙会杀人?分明是妖人,将才街口那人被他念咒讨命去——”
陆青这才想起倒地那人,忙转身快步回到街口,那里也围几个人,他俯身凑近去看,眼便认出那张脸,艮岳花木监——杜公才。
杜公才仰面躺地,瞪着眼,咧着嘴,嘴角流出些白沫,面部却已僵住,手足也动不动。陆青伸出手指探他鼻息,已经死去。
附近人户听到叫嚷,纷纷跑出来瞧。两处顿时围满人,惊叹怪论之声嗡嗡不绝。陆青起身走出人群,他虽已听万福讲过紫衣妖道之事,这时亲眼见到,仍惊恍不已,如在梦中。更何况这个紫衣妖道并非旁人,而是多年故友王伦。而死在地上杜公才,昨天也才见过。陆青从来不信神怪之说,这时站在街头,望着两处围观人群,有些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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