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盼儿姐姐屋里被翻得乱成草窝棚,收拣清理时,发觉桌子下那地板上落些蜡滴。早起李右丞走后,清扫那屋子时,似乎没有这些蜡滴,不知是不是记差,或是当时没留意?”
冯赛听心头亮:顾盼儿和李弃东打开看过那铜管中机要密信,随后点燃蜡烛,在那盖子上滴蜡,照原样封好。那密信难道事关梅船紫衣客?
“能想起只有这些,得赶紧进去,牛妈妈若唤不应,要把耳朵撕烂——”盏儿说着慌慌跑进院里。
冯赛仍站在那里不住思忖:若真是如此,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为何有人要杀顾盼儿?难道杀顾盼儿,仍是李弃东?李弃东从狱中出来,急着要去寻紫衣客和那八十万贯。而紫衣客之事,唯有顾盼儿知晓,先杀顾盼儿,便无法再追查到他。
不对,李弃东起先只心谋划那百万官贷之事,并且是受西夏间谍胁迫,为救回自己哥哥。即便他看到紫衣客机密,
十二奴里其他几位姐姐,尤其是碧拂姐姐,个月往来几回。除此而外,只有去年中秋新酒开沽会,宫中法酒库来请,盼儿姐姐推不得,才出去游回街。”
那李邦彦原是银匠之子,生长于市井,惯习猥鄙之事,却生得面容俊爽,极有风姿,性情也脱略不羁,善戏谑,能蹴鞠,自号李浪子,又文思敏捷,应对如流,时常将俗话俚语编作曲词,市井间争为传诵。后来补入太学,上舍及第,试任符宝郎,言官弹劾其游纵无检,因而罢贬。他待人慷慨,尤其善事宫中内监,人争荐誉,因此极得官家爱赏,累迁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今年初又拜尚书右丞,升为副宰相。
冯赛想:李邦彦升为副相,自然握有许多朝廷机密。李弃东接近顾盼儿,恐怕正是为此。
他又问:“柳二郎可曾见过李邦彦?”
“哪里敢让他见?他来这里,都是小心避开李右丞。有回他才进盼儿姐姐房里,李右丞跟脚便来,牛妈妈慌得在楼梯上摔跤,险些没滚下楼去。幸而盼儿姐姐赶紧叫柳相公爬出窗,沿着房檐攀到隔壁那间花厅里,才没撞破。不过,柳相公被大理寺关在牢狱里,盼儿姐姐倒是写信去求过李右丞,柳相公才被放出来。”
“嗯……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瓜葛?你再仔细想想,哪怕极小事也好。”
“正月里倒是有桩事,只是不知和柳相公有没有干连——”
“什事?”
“正月初五那晚,李右丞来这里歇夜,第二天早上走后,碧拂姐姐差柳相公来送酪酥。柳相公上楼,去盼儿姐姐房里说会儿话,便下楼走。李右丞却差亲随来问,说落件要紧东西在这里,是个小铜管儿,里头有机密文书。牛妈妈和赶紧去盼儿姐姐房里寻,们三个寻好半晌都没寻见。那亲随在下头等得不耐烦,跑上楼,冲进房里也起来翻寻。他边寻边说,那物件虽小,若寻不见,们几条性命都赔不过。们听,越发慌。还是那亲随眼尖,竟在床脚下头找见。那个小铜管儿只有三寸多长,比指头略粗,上头个铜盖儿,封层蜡。那亲随捡回命般,小心揣好,跑着走——”
冯赛见盏儿眼中略有些疑惑,忙问:“你还发觉哪些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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