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原本已得水肿病,吃两年药都不见好。又在城门洞里被头牛踩伤脚,坐倒在城墙边,走不得。颜圆听说避难之民可去城中寺观借住,去晚怕没有空处。忙背起父亲,往最近醴泉观赶去。
父亲虽然瘦弱,背在背上却极沉重,只走百十步,他便已双腿打战。可这回金兵不知要困多久,若不寻个住处,如何得行?他只有咬牙拼力,步步挨。父亲见他这般吃力,忙执意下来:“孩儿啊,这般走过去,怕是要耽搁事。你扶到河边坐着。你自家轻身先去醴泉观,寻好住处,再来接。”他想也对,便将父亲扶到河边棵柳树下,靠着树坐好,随即快步赶往醴泉观。
可到那里望,心顿时凉透。那观门前黑压压挤满人,尽是携家带口、挑担背箱避难之人。莫说进去,便是外墙边,也早已被人占满,连坐下来歇脚地方都没有。
他忙又继续向北,先到上清宫,后到景德寺,两处都样,里外都挤满避难之人,哭闹哀叫,片糟乱,哪里有甚住处?
他呆望着那些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照这三处看来,城里其他寺观恐怕也都样。其他人还有个箱笼,自己父子两个却只有几贯钱,个旧衣包袱。这些年连被褥都是借舅舅,昨天便被舅舅收回去。已入寒冬,父亲又生病,这可如何安身?
起来:“肚痛!怕是要生!”单十六顿时慌起来,抱住浑家双肩,不知该如何是好。忙向四周求助。可身边那些人全都盯着前头,拼力挨挤叫嚷,谁能顾得上他?他连喊几十声,根本无人理会。浑家痛得尖叫,他也跟着哭喊起来。
可这时,后面忽然有人惊叫:“金兵来!”
他扭头瞧,果然有十几个凶悍金兵骑着快马,大声啸叫,飞奔而来。
桥上人顿时起惊叫,越发拼力向前挤。别无他法,他也唯有抱紧浑家,尽力向前挤。浑家痛得越发厉害,不住声地哭叫。可才挤片刻,前头人群忽然开始倒退,险些将他们挤倒。
有人哭叫:“城门关上!”
他怕父亲担心,只得先赶回河边。到那棵树下,却只见那个旧包袱,父亲不见踪影。他忙要叫唤,扭头,却见水岸边石头上搁着双旧布鞋。他慌忙跑过去,抓起那双鞋子看,是父亲鞋子。鞋
桥上人顿时起哭嚷起来,单十六抬头望,城头站满兵卒,都张弓搭弩,对准他身后。单十六慌怕至极,紧紧抱住浑家,连哭都哭不出声,牙关咯咯不停敲抖。
忽然,他后背阵剧痛,有利器刺进又抽出,他几乎疼晕过去,扭头瞧,身后站着个女真军汉,横肉浓须,耳戴金环,手握蘸血大刀,双血眼瞅向他浑家。他心底阵惊寒,忙嘶喊声,抽出腰里别菜刀,挥起来,便向那军汉砍去。那军汉怪笑着侧身避开。他已忘怀切,只知得拼命护住浑家,便又连连挥刀,却都被那军汉闪过。
他正要再砍,那军汉忽然惊望向半空。他也忙回头望去,只见几块砲石凌空落下,砸向护龙桥。最前头块正砸中他浑家。转瞬之际,那炮石、浑家和护龙桥起塌陷。
他举着菜刀,惊在那里。随即,后背又阵剧痛,把刀尖刺透身体,从胸前穿出……
颜圆和父亲总算挤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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