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回到家中,急忙找出所藏那卷《太初历》,打开看,点头笑道:“果然是兒宽笔迹!”
卫真在旁大惑不解。
司马迁又取出延广所留帛书残片,展开铺到竹简上:“见到简卿,就似乎想起什,却又道不出,后来说着话,才忽然想起,这帛书上是兒宽笔迹!这卷《太初历》,是当年兒宽亲手抄写赠于。”
卫真凑近低头,仔细辨认后,吃惊道:“果然是同人手笔,这说,这帛书是兒宽写?他留给延广,延广又留给主公?兒宽早就知道秘道盗书事?”
司马迁沉声道:“兒宽生温良恭谨,位至御史大夫,可为则为,不可为则止,天子有过,也不敢匡谏,善于顺承圣意,才得善终。他知晓此事后,怕祸延子孙,定是不敢声张,却又良心不安,所以才留下这帛书给延广。方才问及兒宽家人,简卿神色大变,恐怕正是因为此事。以猜想,兒家子孙若非已经遭祸,则必定是避祸远逃。你速去找到简卿,请他来宅中。”
驾车就要走。驿丞听到声音,来不及穿戴,跑出来款留早饭,硃安世说声“不必”,驱车离驿馆。来到东门,门尚未开,硃安世挤着嗓子高声叫唤,门值见是黄门诏使,慌忙开门,放下吊桥,硃安世叫声“走!”御夫驾着轺传车,疾驶出城。
两个兵卒拥着那小儿来到庭前。
小儿头上身上尽是血迹,杜周忙令查看,只有肩上道浅伤,其他都只是溅到血迹。杜周这才放心,命人带到后面,擦洗敷药。
这时成信前来回报:他带人马在城内巡查,走到南街口,却见那小儿迎面跑过来,正好捉住。
杜周心里疑道:这小儿应是趁乱摸黑逃离,该远离府寺才对,怎反倒往回跑?
卫真忙叩首劝道:“主公怎又要管这事?先前延广遇难,现在又牵出兒宽,他们位列三公,都无能为力,主公即便查出真相,又能何为?兒宽堂堂御史大夫,至死都不敢说出这事,主公何必要自蹈祸海?”
正说着,柳夫人忽从后堂走出:“卫真,你不必再劝。你先下去吧。”
卫真忙起身退出。
司马迁看妻子神情冷肃,正要开口解释,柳夫人却抢先说道:“你要说什,尽知道,请夫君听言——方才你走后,反复思量,才自觉失口,不该拿那些话来劝你。你为夫妇已经二十余年,何以不知,以你之脾性,若想做件事,谁能劝阻得?何况事关《论语》?孔子生言传身教尽在于此。五百年帝王早化作尘土,而孔子仁义之道
成信见状,忙又道:“南街外有巡查卫卒,小儿恐怕是见到卫卒,所以才掉头回来。”
杜周微点点头,问道:“共几个刺客?样貌看到没有?”
“大约七、八个,夜黑混战,加之刺客都以巾遮面,所以未看到样貌。他们各个身手快捷,攻势凌厉,而且彼此呼应,进退有度,不像是寻常草莽盗贼。卑职四下查看,只在后院找到截衣襟,应是斗杀时,从刺客身上削落。”
成信说着取出巴掌大片断锦,杜周接过细看:苍底蓝纹,织工细密,银线绣图,纤毫毕现。因只有角,不知所绣何图,只隐约看着像是鹰翅之尖。
减宣接过去看过后,道:“王侯巨富之家才能见到这等精致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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