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心中悲郁,抬头望向狱吏,狱吏也盯着他,目光寒铁般,冷森森不可逼视。
想到自身处境,司马迁顿时黯然自失,不敢争辩,只得转过身,面对着墙壁,迟疑会儿,才慢慢解开亵衣,脱得赤条条。只觉得后背狱吏目光冷冰冰如刀般,心中羞愤欲死,忙抓起地上囚衣套在身上。
狱吏从旁边取过副木枷铁锁,锁住司马迁手足,套上木枷,而后吩咐道:“跟走。”说着转身向甬道里面走去。
司马迁跟着狱吏慢慢挪步,脚上铁链沉重,哐啷作响。他转头看,身旁每间囚室,都挤满囚犯。长安城中原本只有几处牢狱,但这些年来,政苛令繁,囚犯猛增,牢狱也不断增加,已增至二十多座[《续汉书·百官志二》:“孝武帝以下,置中都官狱二十六所。”]。那些囚犯有躺着,有坐着,有扒着木栏瞪着他,全都蓬头垢面、身形枯瘦。
走到甬道尽头,狱吏取下腰间挂钥
“太史令。”
“犯何罪?”
“不知。”
狱令直漠然看着他,听到这句,忽然咧嘴而笑,笑声阴恻尖利,其他人也陪着笑起来。
司马迁这时才忽然觉到冤屈愤怒,却说不话,浑身颤抖。
暗影,向前潜行,到北阙甲第区。郭公仲引路,寻到御史大夫府,从后院翻墙进去。
回到长安后,司马迁来不及去查淮南王档案,便因言不慎,招来横祸。
当时他话还未讲完,天子便勃然变色,怒喝黄门将他带走下狱。司马迁遭电掣般,顿时懵住,木然趴伏在地,任由两个黄门拽住自己双臂,倒拖着扯出殿门,交给卫卒,押出宫门,解往牢狱。
在宫门外,他听到卫真在旁大叫“主公”,他犹在震惊,扭过头望着卫真,恍如梦中,竟像是不认得般。直到走近牢狱圜墙[圜墙:圜(yuan)同“圆”。汉代拘押*员牢狱围墙为圆形环围。《释名·释宫室》:“狱……又谓之圜土。土筑表墙形,形圜也。”],看见黝黑大门敞开,他被推进去时,才意识到:自己闯大祸,被下狱。
他慌乱起来,想挣开,狱吏却扭住他,拖扯到前厅,在他背上重重摁,他没有防备,下跪倒在地。抬头看,正中案前端坐人,面目森冷,看冠戴,是狱令。旁边另有人,展卷执笔,应是狱史。
狱令歇住笑,懒懒道:“押进去。”
狱吏揪起司马迁,推搡着走进旁边扇门,刚进门,股霉气恶臭扑鼻而来,里面幽暗阴湿。司马迁顿时恐慌起来,略迟疑,背上又被重重推,个踉跄,几乎跌倒。站稳看,房间狭长,条甬道,旁边是排木栏隔开囚室,里面隐隐挤满囚犯。
个狱吏迎上来,手里抱着套赭色囚衣,冷冷道:“把冠袍脱掉!”
司马迁仍像身在梦中,犹疑下,慢慢伸手摘下冠帽,放到身边个木架上。而后去解绶带,手抖个不停,半晌才解开。又脱掉衣袍,只剩下亵衣。
“脱光。”狱吏将囚衣扔到司马迁脚边。
狱史冷喝道:“报上姓名!”
司马迁愣,时间竟想不起自己名字来。
“叫什名字!”狱史猛地提高声音。
司马迁惊,才忽然记起,低声道:“司马迁。”
狱史提笔记下,又问:“现居何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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