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抿紧唇角,身体骤然下沉。
咕噜噜,白色气泡萦绕在他周围。
凌老先生被他牵着,也不得不继续下沉。
不知过多久,凌恒突然停下来,站在个地穴门口。
这是个巨大无比海底洞穴,漆黑湿滑,犹如海洋道伤口,深不见底,与其说似洞穴,不如说是险峻悬崖。
“你要干什?”他有点慌。
凌恒没有回答他。
他们不断下沉,光线愈发微弱,隐约瞥见各种鱼类在身边游过。
但过会儿,情况又有变化。
没有光,他却能“看见”。
如热刀切黄油,顺滑无比地透胸而过。
滴答。
滴水珠落下。
凌老先生迟钝地发现,场景变化。
这不再是主屋三楼,而是茫茫大海,放眼望去,阴沉天空下,深灰蓝海面无边无际,平静地如同面镜子。
模样,天空阴沉,鲜亮色彩退去,天地间只有蓝白灰色调,阴郁而邪异。
滴答。
外面雨停,室内积水却荡出圈圈涟漪。
水波阻挡热蜡般脓液,使之无法靠近寸步。
凌恒久久凝视着自己祖父,似乎想从那张浮肿变形脸上看到往日痕迹,然而失败。
人类与之相比,不比尘埃显眼多少。
洞穴边缘是圈难以辨认奇异浮雕,脚下淤泥像是某种生命体,缓慢地起伏,似乎在呼吸。紫色又近乎绿色瘴气浮动在水波间,偶尔能看到几只眨眼绿色眼珠。
再仔细听,似有若无呢喃与歌声从地穴里传出来,圣洁而邪恶,令人忍不住想顶礼膜拜,又迫不及待地想转身逃走。
“韦伯医生说得对。”悬崖陡壁之上,凌恒慢
幽深而寂静海底深处,矗立着奇怪绿色石柱,到处都有粗犷又精美,曲折又笔直巨石雕刻,石头上遍布黑色难闻苔藓,浮雕上图案怪异无比。
从这个角度看去,那里有扇石头拱门,可下沉段距离后再看,那又是座凹陷祭坛,视觉错乱,空间扭曲,叫人本能地产生不适。
凌老先生不懂艺术也不懂建筑,但审美还是有,眼前这切却完全违背正常人审美观念,花式挑战人类反感极限。
他觉得十二万分得不舒服,并且无缘由变得焦躁不安。
“你到底要干什?为什要带来这里?”他怒吼。
他就站在海上,对面是谋杀他亲孙子。
“你要、杀、?”他艰难地问。
凌恒说:“死亡是个美好结束,但现在太迟。”
海浪涌来,巨大浪头打向他们,将他们送下深深海底。
凌老先生被海水束缚,无法抑制地往下沉去,胸前伤口并不疼,可令他无法再改变自己形态,整个人犹如打镇定剂,神智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
那张丑陋肿胀面孔上,写满贪婪、狠辣、残酷、惊惧,却唯独没有点点熟悉疼爱。
在他吃下药物,获得永生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人类。
不,或许……做出选择时候,爷爷就死。
凌恒轻轻地叹口气。
他抬起手臂,沾满血渍衬衫衣袖中,伸出条强劲粗壮触手,外表与章鱼腕足无比接近,柔软而有力,以看似柔缓实则迅疾力道,直直穿过层层蜡液包裹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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