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3 / 5）

人，双层铁铺上也坐满人，个高过个。温斯顿和他父母亲在地上找到个地方，在他们近旁有个老头儿和老太太并肩坐在张铁铺上。那个老头儿穿着身很不错深色衣服，后脑勺戴着顶黑布帽，露出头白发；他脸涨得通红，蓝色眼睛里满孕泪水。他发出阵酒气，好象代替汗水从皮肤中排泄出来般，使人感到他眼睛里涌出来也是纯酒。不过他虽然有点醉，却确有着不能忍受悲痛。温斯顿幼稚心灵里感到，定有件什可怕事情，有件不能原谅、也永远无可挽回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他也似乎觉得他知道这是件什事情。那个老头儿心爱人，也许是个小孙女，给炸死。那个老头儿每隔几分钟就唠叨着说：

“们不应该相信他们。是这说，孩子他妈，是不是？这就是相信他们结果。直是这说。们不应该相信那些窝囊废。”

可是他们究竟不应该相信哪些窝囊废，温斯顿却记不起来。

从那次以后，战争几乎连绵不断，不过严格地来说，并不是同场战争。在他童年时候，曾经有几个月之久，伦敦发生混乱巷战，有些巷战他还清晰地记得。但是要记清楚整个时期历史，要说清楚在某次谁同谁打仗，却是完全办不到，因为除现在那个同盟以外，没有书面记录，也没有明白言语，曾经提到过有另外同盟。例如，在目前，即l984年(如果是1984年话)，大洋国在同欧亚国打仗而与东亚国结盟。但是不论在公开或私下谈话中都没有承认过这三大国曾经有过不同结盟关系。事实上，温斯顿也很清楚，就在四年之前，大洋国就同东亚国打过仗，而同欧亚国结过盟。但是这不过是他由于记忆控制不严而偶然保留下来鳞半爪知识而已。从官方来说，盟友关系从来没有发生过转变。既然大洋国在同欧亚国打仗，他就是直在同欧亚国打仗。当前敌人总是代表着绝对邪恶势力，因此不论是过去或者未来，都不会同它有什致可能。

他边把肩膀尽量地往后挺(把手托在屁股上，从腰部以上回旋着上身，据说这种体操对背部肌肉有好处)，边想——这样想几乎已有上千次，上万次——可怕是，这可能确实如此。如果党能够插手到过去之中，说这件事或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itneverhappened)，那这肯定比仅仅拷打或者死亡更加可怕。

党说大洋国从来没有同欧亚国结过盟。他，温斯顿史密斯知道大洋国近在四年之前还曾经同欧亚国结过盟。但是这种知识存在于什地方呢？只存在于他自己意识之中，而他意识反正很快就要被消灭。如果别人都相信党说谎话——如果所有记录都这说——那这个谎言就载入历史而成为真理。党句口号说，“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虽然从其性质来说，过去是可以改变，但是却从来没有改变过。凡是现在是正确东西，永远也是正确。这很简单。所需要只是而再再而三，无休无止地克服你自己记忆。他们把这叫做“现实控制”；用新话来说是“双重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