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现在是什时候?”他问。
安普尔福思又愕下。
“你来干什?”
“老实跟你说——”他笨手笨脚地坐在温斯顿对面板凳上。“只有个罪,不是吗?”他说。
“那你犯这个罪?”
“看来显然是这样。”
他把只手放在额上,按着太阳穴,这样过会儿,好象竭力要想记起件什事情来。
他想数数牢房墙上有多少块瓷砖。这应该不难,但数着数着他就忘已数过多少。他想比较多是自己究竟在什地方,时间是什时候。有次,他觉得很肯定,外面定是白天,但马上又很肯定地认为,外面是漆黑团。
他凭直觉知道,在这样地方,灯光是永远不会熄灭。这是个没有黑暗地方:他现在明白为什奥勃良似乎理会这个比喻。在友爱部里没有窗户。他牢房可能位于大楼中央,也可能靠着外墙;可能在地下十层,也可能在地上三十层。他在心里想象着这个个地方,要想根据自己身体感觉来断定,究竟高高地在空中,还是深深地在地下。
外面有皮靴咔嚓声。铁门砰打开。个年轻军官潇洒地走进来。他穿着黑制服身躯细而长,全身似乎都发出擦亮皮靴光泽,他线条笔挺苍白脸好象蜡制面具。他叫门外警卫把犯人带进来。诗人安普尔福思踉跄进牢房。门又砰关上。
安普尔福思向左右做个迟疑动作,仿佛以为还有扇门可以出去,接着就在牢房里来回踱起步来。他没有注意到温斯顿也在屋里。他发愁眼光凝视着温斯顿头上约公尺墙上。他脚上没有穿鞋,破袜洞里露着肮脏脚趾。
他也有好几天没有刮胡子。脸上须根毛茸茸,直长到颧骨上,使他看上去象个恶棍,这种神情同他高大而孱弱身躯和神经质动作很不相称。
“这样事情是会发生,”他含糊其词地说,“可以举个例子——个可能例子。没有疑问,这是时不慎。
们在出版部吉卜林诗集权威版本。没有把句诗最后个字‘神’改掉。没有办法!”他几乎气愤地说,抬起头来看着温斯顿。“这行诗没法改。押韵是‘杖’①。全部词汇里能押这个韵就只有十二个字。好几天绞尽脑汁,想不出别字来。”
注①英语神(god)和(rod)同韵——译者他脸上表情改样,烦恼神情消失,甚至出现几乎高兴神情。他尽管蓬首垢面,却闪耀着种智慧光芒,书呆子发现些没有用处事实时所感到喜悦。
“你有没有想到,”他说,“英国诗歌全部历史是由英语缺韵这个事实所决定?”
没有,温斯顿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点。而且在目前这样情况下,他也不觉得这点有什重要或者对它有什兴趣。
温斯顿从懒洋洋惰性中振作起些来。他定得同安普尔福思说话,即使遭到电幕叱骂也不怕。甚至很可能安普尔福思就是送刀片来人。
“安普尔福思,”他说。
电幕上没有吆喝声。安普尔福思停下步来,有点吃惊。
他眼睛慢慢地把焦点集中到温斯顿身上。
“啊,史密斯!”他说,“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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