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就是随口说。可温凛记着这句话,在心里翻检着,直记到回去。
杨谦南把她放在宿舍楼下。
他车停在蓝色自行车棚边,十分醒目。温凛觉得不该久坐,解开安全带就想下车。
杨谦南
他在瓜子碟里捞把。白色黑色灰色,如砂石般从他指缝间流下,积成堆。
“凛凛,你是不是有什话要说?”
他不擅长装傻。
但温凛擅长。
她眨两下眼,说:“没有啊。”
温凛说:“你平时通宵完,就来吃这个呀?”
“也不是。”他又抛颗。
“空腹喝茶,对胃不好。”
他顿下,好像没听到。那鸟扑腾来扑腾去,撞在笼门上。
温凛又说:“后天就回家。”
杨谦南也不生气,剥着颗白瓜子:“还惦记着这茬呢?”
“不是说你老。”她连忙改口,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新形容,“就是……有点老年人。”
“不是老态龙钟那种老,是老气横秋那种老。”
她补充。完又觉得不合适。
可以用老气横秋形容,大多是少年,多少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滋味。但他不是,他明明拥有最好风华,也在纵情地享乐,可就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顽固、老朽心态。
茶馆是典型三进四合院。
杨谦南偏爱散座,靠窗檐廊,有串铜钱风铃。桌上用是铜壶盖碗,细斟杯茶,耳边好似能听见清末民国街道上,人声喧喧而来。
温凛抿口茶水。金骏眉,入口回甘。
她放下茶碗,将他看着。
其实杨谦南这人很奇怪,他喜欢公共场合,爱往人堆里凑。可真正落坐在人堆里,又言不发,安心当个背景板。
杨谦南忽地笑声,抬眸看她。
那眸子像是玻璃做,带着光,扫向她。
“连鸟醋都吃。”他语调带着点宠溺,“活东西醋你都吃?”
这话其实不用她回答。温凛只笑笑,说没有啊。
杨谦南掀开碗盖,说:“那以后家里面不能养狗。猫也不成。”
杨谦南这才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你会想吗?”她忽然展开眉眼,方才那素净,有点苦情面相下打开,眼里闪动着狡黠。
他忽然笑,在她下巴捏上下:“你说想不想?”
“那都快走,你还光顾着逗鸟。”温凛假模假样地蹙起眉,严肃地说,“你找什人都认,但是总不能连鸟都不如吧。”
杨谦南闻言,怔下。
这长段,温凛自己都觉得解释不清,只敢放在心里想想。
杨谦南也不知有没有领会她意思,放粒瓜子肉在她嘴里。
温凛慢慢嚼嚼,平淡瓜子味,倒是挺香。抬起眼,杨谦南已经在剥下颗。
敛眉,低睫,眼下有淡淡青色,双骨节宽大手,拨弄白色软壳。
下颗是他自己,下抛进嘴里,又剥颗,去逗鸟。
温凛想起他们第次见面,这人没事去电影院,就为睡两个钟头。
杨谦南放下盖碗,说:“在看什?”
清晨六七点钟,他眼睛都是透明。
温凛忽然笑起来:“就是觉得你有点……老年人。”
店主养只鸟,就挂在廊下,在笼子里啾啾啾地扑棱翅膀,好似在附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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