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犹清则在湖边独自漫步,面赏景,面顾自思忖,直到遥遥看见个淡绿罗裙女子婀娜而来,这才止住脚步,垂手望着。
辞柯开始并未看见叶犹清,她正眉眼含笑听旁隆着肚子季安安说着什,罗裙同青草融为体,好像草地就是裙摆,靓丽旖旎。
她们身后跟四五个婢女,寸步不离服侍,除此之外还有身着朴素男子,面容普通,但身形颀长,应当是季安安夫婿。
看季安安如今满面春风模样,看样子虽嫁个清寒之家,但好在日子过得不错。
随着二人越来越近,叶犹清已经能听见她们话语。
据传,皇帝打算立下遗诏,废太子而立六皇子为储君,且私下常同六皇子宋亦商讨国事。
皇帝虽严令宫中不得议论,然而众议成林,即便明面上无人讨论,暗地里却还是很快席卷三宫六院,在此种情况下,有人便按讷不住。
六皇子几次察觉有人暗中窥探,于是做事愈发小心翼翼,除去面圣和学习外,大多时间便窝在书房,身边暗卫成群,不给太子任何可趁之机。
随着皇帝露面时间越来越少,意味着病情越来越重,于是终于有人忍耐不住,率先有动作。
庚子年,庚辰月,正值寒食节。
张张,笔划,全是辞柯所记得点点滴滴,是她动情点滴。
是叶犹清来到此处后点滴。
几日前那些芥蒂随着这些线条,悄无声息地消失,余下只有满满爱恋,让人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又哭又笑。
她惊讶于辞柯聪慧敏感,又沉迷于辞柯温柔劝慰。
叶犹清微微阖目,缓缓呼出口长气,用拇指将最后页画上水渍抹掉,小心翼翼折起,放进腰间荷包中。
“总在屋里闷着做什,好不容易天气暖和,该多出来走动才是。”季安安拈弄着手里枝柳条,嫣然道。
辞柯没说话,伸手扶她把,迈过道小沟。
“你都几个月身孕
这日汴京已然到处是新绿之色,被小雨冲刷几次地面青草茵茵,门外碧空朗朗,莺飞燕舞,时有落花遍地,烟柳成群。
民间这日通常要祭祖踏青,虽然如今内忧外患形势紧张,但这日仍有许多百姓漫步郊外,插柳祈愿,远望去人群成簇,三两散落在湖边。
第批精铁所制作武器早已运到边关,大大鼓舞士气,加上新帅作战有方,西夏官民疲累,齐国终于连着夺回两座城池,皇帝大喜,虽不许叶犹清出城,但也并不那般日日盯梢防备。
叶犹清也便有机会出门闲逛。
草地上不少莺莺燕燕席地而坐,云鬓如雾,说笑谈天,旁零散站着些学堂出来少年男女摆开笔墨,斗诗作画,好不热闹。
“辞柯说什?”十里见她竟然落泪,好奇地问。
“安慰呢。”叶犹清轻轻回答,唇角不由自主荡开笑意。
辞柯喜欢从来都是她,真是再好不过。
叶犹清这边心情愉悦,日子安稳,每日愈发不紧不慢,而其他人却截然相反,随着皇帝病状加重,朝中上下再也相瞒不过,就连民间都传开流言,说这齐国天终于要变。
平民百姓大多不甚在意,只盼着新帝贤明,而朝中则是人人自危,尤其曾鼎力相助过太子方最是心惊胆战,只因宫中忽然变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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