忿躺着去.宝玉没趣,只得又来寻黛玉.刚到门槛前,黛玉便推出来,将门关上.宝玉又不解其意,在窗外只是吞声叫"好妹妹".黛玉总不理他.宝玉闷闷垂头自审.袭人早知端,当此时断不能劝.那宝玉只是呆呆站在那里.黛玉只当他回房去,便起来开门,只见宝玉还站在那里.黛玉反不好意思,不好再关,只得抽身上床躺着.宝玉随进来问道:“凡事都有个原故,说出来,人也不委曲.好好就恼,终是什原故起?"林黛玉冷笑道:“问倒好,也不知为什原故.原是给你们取笑,——拿比戏子取笑."宝玉道:“并没有比你,并没笑,为什恼呢?"黛玉道:“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比笑还利害呢!"宝玉听说,无可分辩,不则声.黛玉又道:“这节还恕得.再你为什又和云儿使眼色?这安是什心?莫不是他和顽,他就自轻自贱?他原是公侯小姐,原是贫民丫头,他和顽,设若回口,岂不他自惹人轻贱呢.是这主意不是?这却也是你好心,只是那个偏又不领你这好情,般也恼.你又拿作情,倒说小性儿,行动肯恼.你又怕他得罪,恼他.恼他,与你何干?他得罪,又与你何干?”宝玉见说,方才与湘云私谈,他也听见.细想自己原为他二人,怕生隙恼,方在中调和,不想并未调和成功,反已落两处贬谤.正合着前日所看《南华经》上,有"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づ若不系之舟",又曰"山木自寇,源泉自盗"等语.因此越想越无趣.再细想来,目下不过这两个人,尚未应酬妥协,将来犹欲为何?想到其间也无庸分辩回答自己转身回房来.林黛玉见他去,便知回思无趣,赌气去,言也不曾发,不禁自己越发添气,便说道:“这去,辈子也别来,也别说话。”宝玉不理,回房躺在床上,只是瞪瞪.袭人深知原委,不敢就说,只得以他事来解释,因说道:“今儿看戏,又勾出几天戏来.宝姑娘定要还席。”宝玉冷笑道:“他还不还,管谁什相干。”袭人见这话不是往日口吻,因又笑道:“这是怎说?好好大正月里,娘儿们姊妹们都喜喜欢欢,你又怎这个形景?"宝玉冷笑道:“他们娘儿们姊妹们欢喜不欢喜,也与无干。”袭人笑道:“他们既随和,你也随和,岂不大家彼此有趣."宝玉道:“什是`大家彼此'!他们有`大家彼此',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谈及此句,不觉泪下.袭人见此光景,不肯再说.宝玉细想这句趣味,不禁大哭起来,翻身起来至案,遂提笔立占偈云:你证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写毕,自虽解悟,又恐人看此不解,因此亦填支《寄生草》,也写在偈后.自己又念遍,自觉无挂碍,中心自得,便上床睡.谁想黛玉见宝玉此番果断而去,故以寻袭人为由,来视动静.袭人笑回:“已经睡。”黛玉听说,便要回去.袭人笑道:“姑娘请站住,有个字帖儿,瞧瞧是什话。”说着,便将方才那曲子与偈语悄悄拿来,递与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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