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急.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吟罢搁笔,方要安寝,丫鬟报说:“宝二爷来。”语未完,只见宝玉头上带着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黛玉不觉笑:“那里来渔翁!"宝玉忙问:“今儿好些?吃药没有?今儿日吃多少饭?"面说,面摘笠,脱蓑衣,忙手举起灯来,手遮住灯光,向黛玉脸上照照,觑着眼细瞧瞧,笑道:“今儿气色好些。”黛玉看脱蓑衣,里面只穿半旧红绫短袄,系着绿汗巾子,膝下露出油绿绸撒花裤子,底下是掐金满绣绵纱袜子,и著蝴蝶落花鞋.黛玉问道:“上头怕雨,底下这鞋袜子是不怕雨?也倒干净。”宝玉笑道:“这套是全.有双棠木屐,才穿来,脱在廊檐上。”黛玉又看那蓑衣斗笠不是寻常市卖,十分细致轻巧,因说道:“是什草编?怪道穿上不象那刺猬似。”宝玉道:“这三样都是北静王送.他闲下雨时在家里也是这样.你喜欢这个,也弄套来送你.别都罢,惟有这斗笠有趣,竟是活.上头这顶儿是活,冬天下雪,带上帽子,就把竹信子抽,去下顶子来,只剩这***.下雪时男女都戴得,送你顶,冬天下雪戴。”黛玉笑道:“不要他.戴上那个,成个画儿上画和戏上扮渔婆。”及说出来,方想起话未忖夺,与方才说宝玉话相连,后悔不及,羞脸飞红,便伏在桌上嗽个不住.宝玉却不留心,因见案上有诗,遂拿起来看遍,又不禁叫好.黛玉听,忙起来夺在手内,向灯上烧.宝玉笑道:“已背熟,烧也无碍。”黛玉道:“也好许多,谢你天来几次瞧,下雨还来.这会子夜深,也要歇着,你且请回去,明儿再来."宝玉听说,回手向怀中掏出个核桃大小个金表来,瞧瞧,那针已指到戌末亥初之间,忙又揣,说道:“原该歇,又扰你劳半日神。”说着,披蓑戴笠出去,又翻身进来问道:“你想什吃,告诉,明儿早回老太太,岂不比老婆子们说明白?"黛玉笑道:“等夜里想着,明儿早起告诉你.你听雨越发紧,快去罢.可有人跟着没有?"有两个婆子答应:“有人,外面拿着伞点着灯笼呢。”黛玉笑道:“这个天点灯笼?"宝玉道:“不相干,是明瓦,不怕雨。”黛玉听说,回手向书架上把个玻璃绣球灯拿下来,命点支小蜡来,递与宝玉,道:“这个又比那个亮,正是雨里点。”宝玉道:“也有这个,怕他们失脚滑倒打破,所以没点来。”黛玉道:“跌灯值钱,跌人值钱?你又穿不惯木屐子.那灯笼命他们前头照着.这个又轻巧又亮,原是雨里自己拿着,你自己手里拿着这个,岂不好?明儿再送来.就失手也有限,怎忽然又变出这`剖腹藏珠'脾气来!"宝玉听说,连忙接过来,前头两个婆子打着伞提着明瓦灯,后头还有两个小丫鬟打着伞.宝玉便将这个灯递与个小丫头捧着,宝玉扶着他肩,径去.就有蘅芜苑个婆子,也打着伞提着灯,送大包上等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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