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有些怅然,人这辈子再怎风光,死后都得懵懵懂懂咬着手指,等着喝孟婆碗汤。
她身后那带她进来女判官小心翼翼揪着身上绳索,赔笑道:“说这位魔头,都带您进来,您就将放呗?”
宁拂衣侧身躲过个被车裂鬼魂,开口:“不问是何人就带进来,你不怕搅乱你这地府?”
“乱就乱,就是个通宵达旦捉鬼鬼差,哪儿管得你们大人物事。”那鬼差涂脸花白油嘴滑舌,“能不魂飞魄散便是追求。”
“你是料定会在此处放出魔气,然后被厉鬼吞噬吧?”宁拂衣嗤笑声,早就看穿她那点心思。
九婴嗯声。
“劳烦,帮将他记忆还给他。”宁拂衣转着手指,小步往前,“顺便附上言,就说,恭祝新生。”
“好。”九婴拖长嗓音,不情不愿应下,扬起下颚道,“你将活计都交给,你自己做什去?”
“寻褚清秋?”九婴歪歪头,略带调侃,“你不是又要贪图美色罢?”
宁拂衣脚步戛然而止,随后半真半假地道:“养她肉身,护她世,当已是尽心尽力。”
你说这蓬莱,葫芦里卖到底是什药?”九婴问。
宁拂衣将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忽然问:“到时候各仙门都去,那云际山门也去?”
九婴点头。
宁拂衣笑笑,她将册子递还给九婴,说:“那倒有些期待,那些仙门看见,是什神情。”
九婴闻言忽然起身,“蓬莱看便没安好心,你该不会真要自投罗网吧?”
却也没再多说什,抬手抹她记忆,随后俯身躲开瞬间涌来鬼魂们,无声踏上黄泉路。
她面色如常地躲避开那些鬼魂,趁着孟婆走神功夫经过奈何桥,迎面走向孤寂盛放,漫山遍野彼岸花丛中。
她不慎碰到株彼岸花,随后险些被忽如其来刺痛撂倒在地,她踉跄几步走出花林,疼得冷汗沾湿衣襟。
撩开衣摆,道深可见骨痕迹出现在小腿上,鲜血顺着肌肤流如足衣。
她撕条衣角将之包起,心里不由发麻,原来只个伤口便能这般疼痛,那褚清秋腿上层层叠叠痕迹,岂不是痛进骨子里
“当年她将拦在心外两次,没有那不要面皮。往后,再也不会去寻她。”
这话说得多少带些气,宁拂衣放下手指,背在身后:“是去黑水河里,借那判官用。”
……
上次去到地府,竟已是三十年之前,那会儿她还变作只金花鼠,咋咋呼呼地赖在褚清秋肩头。
但这次踏入地府,看着周围没精打采,刚从人世抽身而出无数魂魄,心里却搅不太起什波澜。
“当然知晓他没安好心,可也没安呐。”宁拂衣荡起笑靥,“躲躲藏藏三十年,如今也该要他们同担惊受怕。”
“蓬莱想尽办法想要引出现,那想看看到时候,是谁先乱阵脚。”
宁拂衣说完,起身伸个懒腰,腕子上念珠从顶端滑落,挂在小臂处。
她这便又记起事,从念珠中取出个琉璃瓶递给九婴,里面珍珠流光溢彩,水样滚动。
“若记得不错,这个日子,那鲛人已然免去罪责,被重塑记忆,接回蓬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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