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德,你去,你去!”好妇人从尺多长衣袋越快而越慢往外个个掏那又热又亮铜钱。“你知道那个酒店?出这条街往南,不远,路东,挂着五个金葫芦。要五个铜子两二两。把酒瓶拿直,不怕摇荡出来,去时候不必,听明白没有?快去!好孩子!……回来!酒店对过猪肉铺看有猪耳朵,挑厚买个。他就是爱吃个脆脆酱耳朵,会不会?——不放心,你们年青办事不可靠。把酒瓶给,还是去。上回李应买来羊肉,把刀刃切钝,也没把肉切开。还是自己去!”
“会买!是买酱耳朵专家!”王德要笑又不好意思,又偷着看李静眼。
“想起来。”好妇人真想会儿。“你们两个也不用出去吃饭,陪着你姑父同吃好不好?”
王德没敢首先回答,倒是李应主张用他们钱多买些菜,大家热闹回。姑母首肯,又叫李应和王德同去买菜打酒。因为作买卖专会欺侮男人,两个人四只眼,多少也可少受些骗。然后又嘱咐
李静把茶泡好,李应也回来。姑母把王德叫过来,把点心水果分给大家,自己只要个烂桃和块挤碎饽饽。
“姑母,吃不这多,分给你些。”李应看姑母点心太少,把自己碟子递给她。
“不!李应!姑母心意愿意看着你们吃。只要你们肥头大耳朵,就是造化。阿弥陀佛!佛爷保佑你们!有钱除请高香献佛,就是给你们买吃!”
好妇人不说谎,真这样办!
“李应,你事怎样?”李静故意避着王德。
很健壮。她面貌,身材,服装,那样也不比别人新奇。把她放在普通中国妇女里,叫你无从分别那是她,那是别人。你可以用普通中国妇人切形容她,或者也可以用她代表她们。
她真爱李应和李静,她对她兄弟——李应叔父——真负责任看护李应们。她也真对于李氏祖宗负责任,不但对于家,就是对于切社会道德,家庭纲纪,她都有很正气而自尊负责表示。她是好妇人,好中国妇人!
“姑娘!你可不是七八岁孩子,凡事你自己应当知道谨慎。你明白话?”
“姑母你大概不愿意和王德说话?王德和亲兄弟样,爱他和爱李应样。”
“姑娘!姑娘!活快六十岁,就没看见过女人爱男人不怀着坏心。姑娘你可真脸大,敢说爱他!”
“有些眉目,等姑父回来,和他商议。”
“你见着他?”姑母问。
“是,姑父晚上回来吃饭。”
“李应!快去打酒!你姑父没别嗜好,就是爱喝杯咸菜酒!好孩子快去!”
“李应才回来,叫他休息会,去打酒。”王德向那位好妇人说。
“姑母,说‘爱’又怕什呢?”李静笑着问。
“姑娘你今天要跟顶嘴,好!好静儿!老婆子就不许你说!你不懂爱字什讲?别看没念过书!”
“得,姑母,以后不说,成不成?”李静上前拉住姑母手,上下摇着,为是讨姑母喜欢。
“啊!好孩子!从此不准再说!去泡壶茶,买来好东西给你们吃。”
好妇人如释重负,欢欢喜喜把买来水果点心都放在碟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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