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
“快办,块热闹!”孙八笑着说。
好人受魔鬼试探时候,比不好人变还快。孙八好象对于买姑娘贩人口是家常便饭似随便说,不但点不以为奇,而且催着别人快办。世上不怕有蓝脸恶鬼,只怕有黄脸傻好人。因为他们能,也甘心,作恶鬼奴仆,听恶鬼指使,不自觉给恶鬼扩充势力。社会永远不会清明,并不是因恶鬼作祟,是那群傻好人醉生梦死瞎捣乱。恶鬼可以用刀用枪去驱逐,而傻好人是不露形迹在树根底下钻窟窿。
孙八是个好人,傻好人,唯独他肯被老张骑着走。老张要是幸而有忏悔机会,孙八还许阻止他。老张明白他自己,是可善可恶,而孙八是块黑炭,自己不知道自己怎就黑,而且想不起怎就不黑,因为他就没心。
“快!紧着办!大概五月节以前可以妥当!”老张说。
孙八看老张那样可怜,不好意思紧往下追,可是还不能不问:
“没婚书,什是凭证?”
老张低着头,没有回答。
孙八也不再往上问。
“要不这办,”老张眼中真含着两颗人造泪珠。“八爷。你信得及呢,把钱交给,等你把人抬过来,再把钱交给老龙。他知道钱在手里不能不放心。八爷,你看怎样?再不然呢,把新媳妇给你,假如你抱空窝,受骗!”
说,老张才不大高兴停止。
中国是天字第号礼教之邦。就是那不甚识字文明中国人也会说句:“礼多人不怪。”
孙八受老张礼,心中好过不去;想半天,把小三,小四叫进来,叫他们给老张行礼,作为回拜。
小三,小四还年幼,不甚明白什揖让进退,谁也不愿意给老师磕头。孙八强迫着他们,小三磕个头站起就跑,小四把手扶在地上,只轻轻点几点头。老师却不注意那个,反正有人跪在面前,就算威风不小。
两个人坐下闲谈,谈来谈去,又谈到老张日夜计划那件事上。
“好,预备,你去快办你!什时候交钱,听你信。就照你主意办!”
老张又给孙八出许多主意,怎样预备切,孙八五十都刻在心上,奉为金科玉律。
老张告辞回家,孙八把他送出大门外,临别嘱咐老张:
“
“你新媳妇?张先生你可真算有心,为什以前不告诉?”
“以前跟你说过,也有意于此,现在虽有七八成,到底还没定规准。”
“谁家姑娘?”
“只能告诉你,她是咱村里,等大定规,再告诉你她姓名。很盼望和你能在同日结婚凑个热闹,只是时不能办妥,怕你等不。”
“再有两个月还不成?”
“八爷,大喜!老龙已答应你给价钱!”
“是吗?”孙八仿佛听到万也想不到事情!
“是!现在只听你选择吉期!钱自然是在吉期以前给他!”
“他得给字据,或立婚书!”孙八问。
“八爷!只有这件事对不起你,把嘴已说破,老龙怎也不肯写婚书!他也有他理由,他们信教不供财神,和不供子孙娘娘,月下老人样!他不要求你到教堂行婚礼,已经是让步!”老张锁着眉头,心中好象万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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