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王德还是坐不起来,用手指着陈姑娘。
“她!宝贝!不亏她把你邪气冲散,你就把倾死!”说着王夫人又落下泪来。“她是你媳妇!”
王德眼前黑,喉中阵发甜,口鲜血喷在被子上,两眼紧闭,脸象黄蜡般。
“宝贝!王德!王德!你可别要妈命啊!王德!”王夫人哭成泪人儿般,陈姑娘也立在旁落泪,而不敢高声哭,就是哭也不知道哭什好。
王老者跑进来也吓呆,只能安慰着他们说:“淤血吐出来就好!去!沏白糖水,灌!”
王德自从被赵四送回家,昏昏沈沈只是傻笑。饭也不吃,茶也不想,只整瓢喝凉水。起初还扎挣着起来,过两天头沈象压着块大石头,再也起不来。终日象在雾里飘着,闭上眼看见个血淋淋颗人头在路上滚,睁开眼看见无数恶鬼东扯西拉笑弄他!醒着喊:“静姐,不用害怕!刀!杀!”睡着喊:“老张!看刀!杀!人头!……”
王老夫妇着慌,日夜轮流看着儿子;王夫人声声不住咒骂李静,王老者到村中请医生,医生诊视完毕,脉案写是:“急气伤寒,宜以散气降毒法治之。”下几味草药,生姜灯心为引。嘱咐王老者,把窗户关上,服药之后,加上两床棉被,手心见汗,就算见效。王老者照办,不料王德体质特别,药吃下去,汗也没出,气更大:把两床棉被脚踢下去,握着枕头,睁着血红眼睛,说:“往那里跑,杀!”
医药不灵,第二步自然是求神,所谓“先科学后宗教”者是也。于是王夫人到西直门外娘娘庙烧香,许愿,求神方。神方下来,除香灰大葱胡用阴阳水服用之外,还有首小诗:
“万恶*为首,百善孝当先。欲求邪气散,当求喜冲天。”
王夫人花五个铜元香资求娘娘庙道士破说神方上启示。道士说:“邪气缠身,妖狐作祟,龙凤姻缘,灾难自退!”
王德慢慢还醒过来,不知是糖水功用,还是什,他身体弱起不来,半个多月才渐渐坐起来。
拿水拿饭,以至于拿尿壶,陈姑娘本本分分伺候王德。他起初还不理她,而她低声下气作,毫怨怒都没有。王德不由心软起来,开始与她说话。
王夫人虽不通文理,可是专会听道士,女巫隐语,因为自幼听惯,其中奥妙,不难猜度。于是她三步改作两步走,跑到家里和丈夫商议给儿子娶妻以冲邪气。王老者自然不敢故违神意,咬着牙除掉三亩地,搭棚办喜事。为儿子成家,无法,虽然三亩地出手是不容易再买回来!
娶是德胜门关外马贩子陈九二女儿,真是能洗,能作,能操持家务!而且岁数也合适,今年她才二十七岁。由提亲到迎娶,共需四十八点钟。王家是等着新娘赶散邪气,陈家是还有四个姑娘待嫁,推出个是个,越快越不嫌快。
王德迷迷忽忽被两个头上全戴着红石榴花老妇人扶着,拜天地入洞房。
果然,他来二去清醒过来。看见身边有个大姑娘,把他吓跳,喊起来:“妈!妈!快来!”
“来!宝贝!你可知道叫‘妈’!你个倾人货!”王夫人看见儿子明白过来,又是哭又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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