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什!"他跑到院中,仰头看着那又高又蓝天,吐口气。
他到东屋看看,见大嫂没有容纳他帮忙包饺子表示,没出声,找大哥去。
"大哥!该走吧?想想看,上海开仗,得用多少人,不能光坐在家里等好消息!"
"到上海去?"
"是呀!以前,想走找不到目地;现在有去处,还不走?再不
"好!蒋委员长作大元帅吧?"
"是呀!妈,你看咱们能打胜不能?"瑞全喜欢得忘妈妈不懂得军事。
"那谁知道呀!反正先打死几万小日本再说!""对!妈你真有见识!"
"你们要吃饺子是不是?"
"大嫂主意!她真有两下子,什都知道!""搀起来,帮她拌馅子去;她拌馅子老太咸!""妈你别动,们有是人!连还下手呢!"
北平天又高起来!八三!上海炮声把久压在北平人头上黑云给掀开!
祁瑞宣眉头解开,胖脸上拥起浪浪笑纹,不知不觉低声哼着岳武穆《满江红》。
瑞全扯着小顺儿,在院中跳个圈,而后把小妞子举起来,扔出去,再接住,弄得妞子惊颤尖声笑着,而吓坏小顺儿妈。
"老三!你要是把她嫩胳臂嫩腿摔坏,可怎办!"小顺儿妈高声抗议。
祁老人只晓得上海是个地名,对上海抗战点也不感兴趣,只慨叹着说:"劫数!劫数!这又得死多少人呀!"
"你?"妈妈笑下。她慢慢自己坐起来。瑞全忙过去搀扶,而不知把手放在哪儿好。
"算吧!别管,会下地!这两天好多!"事实上,她病是象夏天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她精神好时候,她几乎和好人差不多;可是,忽然阵不舒服,她便须赶快去睡倒。
慢慢,她穿上鞋,立起来。立起来,她是那矮,那瘦,瑞全仿佛向来没注意过似;他有点惊讶。他很爱妈妈,可是向来没想到过妈妈就是这样个小老太太。再看,妈妈与祖父,父亲,都长得不同。她不是祁家人,可又是他母亲,他觉得奇怪,而不知怎就更爱她。再看,她脸色是那黄,耳朵薄得几乎是透明,他忽然感到阵难过。上海开仗,早晚他须由家里跑出去;上海在呼唤他!他走以后,谁知道什时候才能再见到妈妈呢?是不是能再见到她呢?
"妈!"他叫出来,想把心中秘密告诉她。
"啊?"
天佑在感情上很高兴中国敢与日本决死战,而在理智上却担忧自己生意:"这下子更完,货都由上海来啊!""爸爸,你老想着那点货,就不为国家想想!"瑞全笑着责备他老人家。
"并没说打日本不好哇!"天佑抱歉声辩。小顺儿妈莫名其妙,也不便打听,看到大家都快活,她便加倍用力工作,并且建议吃顿茴香馅饺子。歪打正着,瑞全以为大嫂是要以吃饺子纪念这个日子,而大加夸赞。"大嫂帮着你包!"
"你呀?歇着吧!打惯球手,会包饺子?别往脸上贴金啦!"
天佑太太听到大家吵嚷,也出声:"怎啦?"
瑞全跑到南屋,先把窗子都打开,而后告诉妈妈:"妈!上海也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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