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松头日脑家伙!你要管你自己前途,管别人抄家不抄家干吗!再说,你不是吃过钱老头子钉子,想报复吗?这是机会!"
听到"报复",他动点心。他以为钱默吟大不该那拒人千里之外;那,假若钱家真被抄家,也是咎由自取——大概也就不会在死后还闹鬼!他也琢磨出来:敢情钱默吟又臭又硬并不是因为与日本人有关系,而是与南京通着气。那,假若南京真打胜,默吟得势,还有他——冠晓荷——好处吗?
"这个消息真不真呢?"他问。
"桐芳听来,问她!"大赤包下懿旨。
审问桐
"北平人也不都是窝囊废!"
"那他自己呢?"
"自然也死喽!拚命事吗!"
桐芳回到家中,把这些话有枝添叶告诉给高第,而被招弟偷偷听去。招弟又"本社专电"似告诉冠先生。
晓荷听完招弟报告,心中并没有什感动。他只觉得钱二少爷有点愚蠢:个人只有条命,为摔死别人,而也把自己饶上,才不上算!除这点批判而外,他并没怎样看重这条专电。顺口答音,他告诉大赤包。
跟咱们刺毛啊!"
瑞宣本想去看看钱老先生,可是没有去,来他怕惹起街坊们注意,二来怕钱先生还不晓得这回事,说出来倒教老人不放心。
李四爷去嘱咐大家,大家都觉得应该留这点神。可是,在他遇到小崔以前,小崔已对尤桐芳说。小崔虽得罪冠先生和大赤包,尤桐芳和高第可是还坐他车;桐芳对苦人,是有同情心,所以故意雇他车,而且多给点钱,好教小崔没白挨大赤包个嘴巴;高第呢是成心反抗母亲,母亲越讨厌小崔,她就越多坐他车子。
坐着小崔车,桐芳总喜欢和他说些闲话。在家里,切家务都归大赤包处理,桐芳不能过问。她虽嫁人,而不能作主妇,她觉得自己好象是住在旅馆中娼妓!因此,她爱问小崔些家长里短,并且羡慕小崔老婆——虽然穷苦,虽然常挨打,可究竟是个管家主妇。小崔呢,不仅向桐芳报告家政,也谈到街坊四邻情形。照着往常例子,他把他引以为荣事也告诉她。
"冠太太!"不当着冠家人,他永远称呼她太太,为是表明以好换好。"咱们胡同里出奇事!"
大赤包要是决定作什,便连作梦也梦见那回事。她心思,现在,完全萦绕在给冠晓荷运动官上,所以刮阵风,或房檐上来只喜鹊,她都以为与冠先生官运有关。听到钱二少消息,她马上有新决定。
"晓荷!"她眼眨眨,脸儿上笼罩着股既庄严又神秘神气,颇似西太后与内阁大臣商议国家大事似。"去报告!这是你条进身之路!"
晓荷楞住。教他去贪赃受贿,他敢干;他可是没有挺着胸去直接杀人胆气。
"怎啦?你!"大赤包审问着。
"去报告?那得抄家呀!"晓荷觉得若是钱家被抄家,都死在刀下,钱先生定会来闹鬼!
"什奇事?"她问,以便叫他多喘喘气。
"听说钱家二爷,摔死车日本兵!"
"是吗?听谁说?"
"大家伙儿都那说!"
"喝!他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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