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再向窗前凑凑,好象是他受很大委屈,而要求母亲格外爱护他。
老大又楞起来。他很后悔自己卤莽,失去控制,而惹得带病妈妈又来操心!
瑞丰太太肉滚子似扭出来。"丰!你进来!有人叫咱们滚,咱们还不忙着收拾收拾就走吗?等着叫人家踢出去,不是白饶面儿吗?"
瑞丰放弃妈妈,小箭头似奔太太去。
"瑞宣——"祁老人在屋里扯着长声儿叫:"瑞宣——"并没等瑞宣答应,他发开纯为舒散肝气议论:"不能这样子呀!小三儿还没有消息,怎能再把二赶出去呢!今天是八月节,家家讲究团圆,怎单单咱们说分家呢?要分,等死再说;还能活几天?你们就等不得呀!"
什可说!"老二小干脸僵巴起来。"大哥!很愿意把话说明白,你知道,她——"他向自己屋中很恭敬指指,倒象屋中坐着是位女神。"她常劝分家,总念其手足情义,不忍说出口来!你要是不顾切乱来,把老三放走,又帮钱家忙,可是真不甘心受连累!"他语声提高许多。
天佑太太在南屋里发问:"你们俩嘀咕什呢?"老大极快回答:"说闲话呢,妈!"
老二打算多给哥哥点压力:"你要是不能决定,跟妈商议去!"
"妈和祖父都病着呢!"瑞宣声音还是很低。"等他们病好再说不行吗?"
"你跟她说说去吧!"老二又指指自己屋子。"这并不是个人主意!"
瑞宣没答理祖父,也没安慰妈妈,低着头往院外走。在大门外,他碰上韵梅。她红着眼圈报告:"快去吧!钱太太不
瑞宣,个受过新教育人,晓得什叫小家庭制度。他没有点反对老二要分出去意思。不过,祖父,父亲,和母亲,都绝对不喜欢分家,他必得替老人们设想,而敷衍老二。老二在家里,与分出去,对瑞宣在家务上,经济上,伦理上,负担并没什差别。可是,老二若是分出去,三位老人就必定齐把最严重谴责加在他身上。所以,他宁可多忍受老二夫妇些冤枉气,而不肯叫老人们心中都不舒服。他受过新教育,可是须替旧伦理尽义务。他没有时刻忘他理想,可是整天,整月,整年,他须为人情与家大小饱暖去工作操劳。每逢想到这种矛盾,他心中就失去平静,而呆呆发楞。现在,他又楞起来。"怎样?"老二紧催板。
"啊?"瑞宣眨巴几下眼,才想起刚才话来。想起老二话来,正象位在思索着宇宙之谜哲学家忽然想起缸里没有米那样,他忽然发气。他脸突然红,紧跟着又白起来。"你到底要干吗?"他忘祖父与母亲病,忘切,声音很低,可是很宽,象憋着大雨沉雷。"分家吗?你马上滚!"
南屋老太太忘病痛,急忙坐起来,隔着窗户玻璃往外看:"怎啦?怎啦?"
老大上当。老二凑近窗前:"妈!这你可听见?大哥叫滚蛋!"
幸而,母亲心是平均拴在儿女身上。她不愿意审判他们,因为审判必须决定屈直胜负。她只用她地位与慈爱威权压服他们:"大节下呀!不准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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