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宣立起来,心里发慌。但是,他修养马上来帮他忙,教他稳定下来。他低声,关心而不慌张问:"怎回事呢?坐下说!"说罢,他给老二倒杯不很热开水。老二把水口喝下去。老大不慌不忙,与水甜润,使他神经安贴点。他坐下,极快,极简单,把与东阳争吵经过说遍。他没说东阳为人是好或不好,也没敢给自己举动加上夸大形容;他真害怕,忘记无聊与瞎扯。说完,他手颤动着掏出香烟来,点上支。瑞宣声音低而恳切问:"他也许是昏过去吧?个
他自居为孝子贤孙。可是,孝子贤孙现在惹下灭门之祸!他告诉过东阳,老三逃出去。那纯粹因为表示亲密;假若还有别原因话,也不过是因为除家长里短,他并没有什可对友人说。他万也没想到东阳会硬说老三参加游击队!他没法辩驳,他觉得忽然和日本宪兵,与宪兵电椅皮鞭碰面!他向以为日本人是不会和他发生什太恶劣关系,只要他老老实实不反日,不惹事。今天,料想不到,日本人,那最可怕,带着鞭板锁棍,日本人,却突然立在他面前。
他哄下出汗。
他非常着急,甚至于忘先搪塞下,往后再去慢慢想办法。急与气是喜欢相追随弟兄,他瞪眼。
东阳本来很怕打架,可是丝毫不怕瑞丰瞪眼,瑞丰平日给他印象太坏,使他不去考虑瑞丰在真急时节也敢打人。"怎样?给钱,还是等去给你报告?"
个人慌时候,最容易只沿着条路儿去思索。瑞丰慌。他不想别,而只往坏处与可怕地方想。听到东阳最后恐吓,他又想出来:即使真赔八十元钱,事情也不会完结;东阳哪时高兴,仍旧可以给他报告呀!"怎样?"东阳又催板,而且往前凑,逼近瑞丰。
瑞丰象条癞狗被堵在死角落里,没法子不露出抵抗牙与爪来。他拳打出去,倒仿佛那个拳已不属他管束似。他不晓得这拳应当打在哪里,和果然打在哪里,他只知道打着些什;紧跟着,东阳便倒在地上。他没料到东阳会这不禁碰。他急忙往地上看,东阳已闭上眼,不动。轻易不打架人总以为打就会出人命;瑞丰浑身上下都忽然冷下,口中不由说出来:"糟啦!打死人!"说完,不敢再看,也不顾得去试试东阳还有呼吸气儿与否,他拿起腿便往外跑,象七八岁小儿惹祸,急急逃开那样。
他生平没有走过这快。象有群恶鬼赶着,而又不愿教行人晓得他身后有鬼,他贼眉鼠眼疾走。他往家中走。越是怕给家中惹祸,当惹祸时候越会往家中跑。
到家门口,他已喘不过气来。扶住门垛子,他低头闭上眼,大汗珠拍哒拍哒往地上落。这忍极小会儿,他用袖子抹抹脸上汗,开始往院里走。他直奔大哥屋中去。
瑞宣正在床上躺着。瑞丰在最近五年中没有这亲热叫过大哥:"大哥!"他泪随着声音齐跑出来。这声"大哥",打动瑞宣心灵。他急忙坐起来问:"怎啦?老二!"
老二从牙缝里挤出来:"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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